第100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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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山雨欲来

 

清晨六点,江初棠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得几乎要跳起来。

她摸到手机时,屏幕上“苏砚秋”三个字像团灼烧的火,灼得指尖生疼。

“江小姐睡得好么?”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冷雾,“我劝你最好把昨晚翻出来的破纸烧了——”

“你三年前根本没怀孕。”江初棠打断她,嗓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稳。

她盯着墙上小晨画的蜡笔画,画里两个手拉手的小人被阳光圈成金色,“瑞士医院的诊断书说你近三年无性行为,那二零一九年呢?

你当年说的’只剩三个月‘,是癌症还是别的?“

电话里突然安静下来。

江初棠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敲在空瓮里的鼓。

她想起昨夜那张诊断书复印件,红笔圈住的字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像道撕开谎言的裂痕。

“你会后悔的。”苏砚秋的声音突然尖起来,“谢津北现在护着你,等他知道当年你是怎么爬上他床的——”

“咔嗒”。

江初棠按下挂断键,手机从掌心滑落在床,在床单上砸出个小坑。

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涌进脑海:她攥着孕检单站在别墅玄关,苏砚秋披着谢津北的西装从楼梯上下来,苍白的脸像张薄纸,“津北说要陪我去瑞士治疗,你...该懂事了。”

现在她才懂,当年谢津北递给她的那张支票,根本不是“补偿”,是苏砚秋用“绝症”织的网,把他困在愧疚里的砝码。

手机在床单上震动,是周律师的消息:“二零一九年的记录我托瑞士的同行调了,半小时后视频。”江初棠翻身坐起,睡衣领口浸了层薄汗。

她赤脚走到书桌前,电脑屏幕映出她发红的眼尾——小晨的书包还挂在椅背上,粉色的兔子挂件晃啊晃,像在催她做些什么。

“江小姐,我需要你确认几个时间点。”周律师的脸出现在视频里,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淬了光,“苏砚秋二零一九年三月入院,主诉是持续低烧,但所有癌症指标都是阴性。

更关键的是——“他推了推眼镜,”她入院前一个月,在京都妇幼保健院做过人流手术。“

江初棠的手指扣住桌沿,指节泛白。

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走,撞得玻璃哐当响。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能调手术记录吗?”

“正在申请,但需要时间。”周律师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得沙沙响,“不过现在有更紧急的——你昨晚说苏砚秋威胁你,我建议立刻报警。

这种情况下,警方介入能固定证据链。“

江初棠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7:12。

小晨的幼儿园八点半才上课,老张说今天他送孩子。

她摸过沙发上的外套,口袋里还装着那张诊断书复印件,边角被折出了毛边。

“我现在去警局。”她把复印件塞进帆布袋最里层,又压了本小晨的图画本,“周律师,麻烦你同步把瑞士的记录传给我。”

警局的接待室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

江初棠把帆布袋里的东西一件件摊在桌上:苏砚秋的威胁通话录音、诊断书复印件、周律师传来的瑞士医院证明。

做笔录的女警姓陈,笔杆在指间转得飞快,听到“人流手术”时顿了顿,抬眼问:“您怀疑苏砚秋当年伪造病情,诱导谢津北与您分手?”

“不止。”江初棠喉咙发紧,“她可能...涉及伪造医疗文书,甚至诈骗。”

陈警官的笔在“诈骗”两个字下画了道粗线。

窗外的梧桐叶筛下光斑,落在她警号上,闪了闪。

江初棠的手机在这时震动,屏幕亮起“谢津北”。

她望着那个名字,想起昨夜电话里他慌乱的“初棠”,想起小晨第一次喊“爸爸”时他红了的眼眶。

“接吧。”陈警官突然笑,“看你攥手机的样子,对方应该很重要。”

江初棠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谢津北的声音裹着风声灌进来:“我在警局门口。”

她抬头透过窗户望出去,黑色宾利停在梧桐树下,谢津北倚着车门,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

他抬头时目光精准锁住她,像猎鹰盯上了猎物——可那目光里没有从前的冷硬,倒像块化不开的温玉。

“让他进来。”陈警官己经合上笔录本,“多个人证也好。”

谢津北推开门时带进来一阵风,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响。

他的目光扫过摊开的诊断书,喉结动了动:“初棠,我让人查了苏砚秋这三年的账户流水。”他把公文包放在桌上,取出一叠打印纸,“她每年从谢氏基金会领三十万医疗补助,但瑞士那家医院根本没她的缴费记录。”

江初棠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数字。

她的“情绪映射”能力在此时苏醒,谢津北绷紧的下颌线、微颤的睫毛、指节无意识公文包搭扣的动作——这些细节像拼图般在她脑海里拼出他的情绪:焦虑、自责、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谢谢。”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谢津北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

中午回家时,老张正蹲在楼道里给小晨系鞋带。

小杰举着个纸飞机在旁边跑,撞得老张的竹椅吱呀响:“奶奶说今天吃螃蟹!”

“张爷爷。”江初棠蹲下来帮小晨理了理围巾,孩子的脸冻得红扑扑的,像颗小苹果,“今天麻烦您了。”

“说什么呢。”老张首起腰,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小晨昨晚还说要给你留最大的蟹腿。”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她身后的谢津北,“需要帮忙尽管说,我那老战友现在在经侦队。”

谢津北忽然上前一步,朝老张伸出手:“我是谢津北。”老张看了他两秒,握住那只手:“我知道你。”

江初棠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喉咙突然发涩。

小晨拽了拽她的衣角:“妈妈,爸爸要一起吃饭吗?”

谢津北的手在半空顿了顿,看向她的目光像只等待投喂的大狗。

江初棠摸了摸小晨的头:“爸爸还有事,下次吧。”

“哦。”小晨有点失望,却还是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谢津北弯腰和她碰了碰拳头,起身时眼眶有点红。

江初棠别开脸,盯着楼道里斑驳的墙皮——那里有小晨用蜡笔画的太阳,歪歪扭扭却暖得人心发疼。

下午的律师事务所里,杨秘书抱来的文件堆了半张桌子。

江初棠翻到谢氏集团与苏砚秋所在研究所的合作协议时,指尖突然顿住:“这上面的签字...”

“是我签的。”谢津北坐在她对面,拇指着咖啡杯沿,“三年前她说要做癌症病理研究,我让人拨了两千万经费。”他的声音低下去,“后来才知道,那个研究所根本没立项。”

江初棠的“情绪映射”能力在此时剧烈震颤。

她看着谢津北攥紧的手指、喉结滚动的频率、还有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这些细微的动作拼出他翻涌的情绪:愤怒、耻辱、还有铺天盖地的悔恨。

“这些文件...”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骑缝章清晰的红印,“都是真的?”

“杨秘书查了三个通宵。”谢津北伸手,在离她手背三厘米的地方停住,“初棠,我想弥补。”

江初棠望着他眼底的诚恳,忽然想起昨夜小晨趴在她耳边说的话:“妈妈,爸爸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她低头整理文件,发梢扫过手背,像小晨软乎乎的吻。

“明天上午十点,和我一起去警局。”她把文件推回他面前,“把这些也交给陈警官。”

谢津北的肩膀微微发抖,他用力点头,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好。”

夜晚的书房里,台灯在证据上投下暖黄的光晕。

江初棠把所有材料按时间顺序排好,苏砚秋的诊断书、谢氏的合作协议、瑞士医院的证明...最上面是小晨的画,阳光里手拉手的小人。

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江初棠的呼吸骤然一滞——是脚步声,很慢,像猫爪挠过地面。

她站起身,抓起桌上的镇纸,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门把手上挂着小晨的毛绒门帘,随着风晃动。

她猛地拉开门,楼道里只有声控灯昏黄的光,台阶上落了片桂叶,叶尖沾着暗红的痕迹——像血,又像被揉碎的桂花。

手机在书房里震动,铃声惊得她差点摔了镇纸。

苏砚秋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江初棠,你以为有谢津北就能赢?”对方的声音带着笑,却像冰锥扎进耳朵,“我在你女儿的幼儿园装了摄像头,你猜...她要是知道妈妈当年是小三——”

“啪”。

江初棠挂断电话,指甲在手机壳上掐出月牙印。

她转身看向书房里的证据,那些纸页在风里轻轻颤动,像在说:别怕,我们在。

小晨的定位红点在手机地图上亮着,稳稳停在儿童房。

江初棠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揣着周律师刚发来的消息:瑞士的手术记录己调阅,明早九点同步警方。

她把证据收进保险箱,转动密码锁时,听见楼下老张的收音机传来天气预报:“明日多云,局部有小雨。”

夜越来越深,江初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月光透过窗帘漏进来,在手机屏幕上投出淡蓝的光——那里有个未读通知,来自“京都警局”。

她伸手想去划开,又停住了。

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这次她闻到了桂花香,甜丝丝的,裹着点若有若无的青草味。

小晨翻了个身,在隔壁房间发出轻轻的鼾声。

江初棠闭上眼睛,把手机压在枕头下。

明天,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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