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王超辉就醒了。他坐在床沿上发了会儿呆，脑子里全是今天要谈的内容。窗外的风己经停了，街道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鸡鸣。
他洗了把脸，穿上干净的衬衫，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昨晚熬夜改方案落下的黑眼圈藏不住，但他没时间在意这些。拿起包，他出门往村委走，赵春生说今天一早就要碰头，确认最后几个细节。
村委办公室里，赵春生己经在等他了。桌上摆着几份文件，还有昨天刚打印出来的最终版合作方案。赵春生递给他一杯热水，“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王超辉接过杯子，低声答道。
赵春生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一会儿见面，你主谈。我给你兜底。”
王超辉点头，心里却并不轻松。他知道，对方这次态度强硬，三天前撂下话来，要是不满足全部条件，合作就终止。而他们能争取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今天这一场谈判。
上午九点，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华农资本那边来了三个代表，领头的是个姓李的男人，西十出头，穿着挺讲究。他看见王超辉进来，只是淡淡地点头，没说话。
赵春生招呼大家坐下，会议正式开始。王超辉先打开投影仪，调出最新的方案资料。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新的合作框架。
“我们调整了仓储中心的管理结构，前期由贵方主导，后期逐步过渡到村集体。同时，我们整合了几家本地合作社的资源，可以提供稳定的农产品供应渠道。”
他说得很慢，也很清楚，每一页PPT都配合着具体的数据和案例。讲到财务模型时，他特意提到几家本地企业的意向书，说明这个项目在区域内的可行性和吸引力。
李代表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低头记录。等王超辉讲完，他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们这份新方案，比之前确实成熟了不少。不过……”他顿了顿，“我们还是担心执行层面的问题。比如，仓储中心选址确定了吗？施工进度怎么安排？”
王超辉早就准备好了答案，“选址己经初步定在村东头那块空地上，地质勘探也做完了。施工方面，我们可以协调本地建筑队，最快下周就能动工。”
李代表点点头，没再追问。他身后的两个助手对视了一眼，似乎也在评估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赵春生看了王超辉一眼，轻轻敲了敲桌子。
李代表终于开口：“这样吧，我们回去再研究一下，明天给你们答复。”
王超辉心里咯噔一下，这语气听起来不像拒绝，但也还没答应。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等着，必须再推一把。
“李总，”他开口，语气坚定，“我知道你们顾虑很多，但我们也做了最大的让步。如果你们愿意给这个项目一个机会，我可以亲自负责整个执行过程，确保每一步都落实到位。”
李代表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他没立刻回应，而是翻了翻手边的资料，又抬头问道：“你们村，真的能在三个月内完成一期建设吗？”
王超辉点头，“能。”
“好。”李代表合上文件夹，站起身，“那我们就签。”
会议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赵春生拍了拍王超辉的肩膀，脸上露出笑意。王超辉松了口气，感觉胸口压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签字仪式很快举行完毕。李代表握着他的手，“老王，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希望咱们这次合作，能做出点成绩来。”
王超辉郑重地点头，“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送走合作方后，王超辉走出村委大楼，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他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的田野，心里第一次觉得踏实。
回到办公室，手机响了起来。沈嘉发来消息：“谈成了？”
他笑了笑，回了个“嗯”。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一条语音：“晚上庆祝一下？”
王超辉正要回复，门口传来敲门声。他抬头一看，是张建国。
“听说你们谈下来了？”张建国走进来，脸上带着笑。
“刚签完字。”王超辉把合同复印件递给他。
张建国翻了翻，点头，“不错，干得漂亮。”
王超辉摇头，“不容易啊。”
张建国拍拍他的肩，“接下来才是关键，得盯紧了。”
王超辉点头，“我知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张建国走了。王超辉重新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仓储中心选址、施工队伍对接、第一批农产品采购清单……事情一件接一件，容不得他喘口气。
傍晚，沈嘉提着饭盒过来，见他还在忙，皱眉道：“你今天都没吃饭吧？”
王超辉抬头看她，“早上吃了一个包子。”
沈嘉叹气，把饭盒推过去，“赶紧吃，别把自己累垮了。”
他接过饭盒，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饭。饭菜很简单，炒青菜配馒头，但吃起来格外香。
吃完饭，沈嘉帮他收拾桌面，“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县里报备？”
“明天一早。”王超辉回答，“得赶在他们反悔之前把手续办齐。”
沈嘉点头，“那我陪你去。”
王超辉看向她，眼里带着一点疲惫，也有一丝感激，“谢谢。”
她笑了笑，“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夜色渐深，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王超辉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地写着工作计划。纸上的字迹工整有力，像是他此刻的心境——坚定、清晰、充满力量。
窗外，风吹动树枝沙沙作响。远处传来一声狗吠，紧接着又是寂静。
他放下笔，抬头望向窗外，目光穿过夜色，落在远处的山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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