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着落地窗帘，拂过那盏未熄的壁灯，光影摇曳。顾宅的别墅内，气氛沉得仿佛一触即破。
苏小柠窝在客厅深色的单人沙发上，身旁是一瓶刚被她粗暴拧开的红酒，酒液己经斟了小半杯，却一口未动。她指尖紧攥着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白皙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隐隐泛着淡青。
手机屏幕上，最新的财经版推送和娱乐版头条，正用着最博眼球的字眼——
【顾氏总裁顾夜寒携神秘女伴出席名流酒会，女伴气质卓绝，疑似新晋贵妇！】
【独家深扒：顾氏“挂名夫人”久未露面，顾家继承权格局或将迎来惊天逆转？】
下方配着几张照片，角度抓得巧妙，即便有些模糊，那女人靠在顾夜寒身侧，笑容得体又带着几分亲昵的姿态，却清晰得很。考究的晚礼服，精致的妆容，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新晋贵妇……”苏小柠低声重复了一遍，唇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她看着那张照片，心里那股被刻意封锁了太久太久的情绪，如同被高压锅强行压制的水蒸气，终于在这一刻，顶开了阀门，轰然炸裂。
她猛地将手机扔在沙发另一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
凌晨两点。
玄关传来轻微的响动，顾夜寒推开门。
昏黄的壁灯下，苏小柠独坐在沙发上，面前的酒杯空了，酒瓶也见了底。那身剪裁合体的家居长裙，此刻显得有些凌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却透着一种快要溢出来的压抑。
他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才走了几步，就被她冰冷的声音打断。
“顾先生，应酬结束了？”她甚至没有回头，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新闻我看了，今晚那位‘女伴’，确实很配你。”
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波澜，更没有寻常妻子该有的质问，只有一种……让人心头发紧的寒意。
顾夜寒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不喜欢她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你在意？”
“在意？”苏小柠终于缓缓转过头，眼圈是红的，脸上却努力挤出一个自嘲的笑，“我有什么资格在意？顾先生忘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我只是个挂名太太，一个方便你应付外界的摆设。你和谁出双入对，与我何干？”
她说着，猛地站起身，高跟鞋因为动作过急，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声，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强撑着要往楼上走。
“站住！”顾夜寒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小。
苏小柠吃痛，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苏小柠，你自己当初定下的规矩，现在想反悔了？”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是！规矩是我立的！”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带上了颤抖，眼眶通红地瞪着他，像是要把积压的所有委屈都吼出来，“我说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可我没说，你可以这样一次又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我苏小柠在你顾夜寒眼里，到底有多么无足轻重！你让我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以为，你就甘愿这样被人轻易取代？”他盯着她，眼神复杂。
“我……”她被问得一噎，胸口剧烈起伏，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指尖冰凉，蓄了许久的泪水，终于不听使唤地滚落下来，砸在手背上，有些烫。
顾夜寒看着她脸颊上那道清晰的泪痕，眸色骤然一沉，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声音低沉地逼近：“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小柠呼吸急促，情绪彻底失控：“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你摆布！不想再顶着这个可笑的‘顾太太’的名头，活得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一步步冲上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楼的转角。
客厅恢复了先前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的酒气尚未散尽，却又添上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
韩溯一首安静地候在门边的阴影里，首到楼梯上传来重重的关门声，他才迟疑片刻，走了进来。
“少爷。”他低声开口，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夫人她……也许，她想要的，并不仅仅是名义上的‘顾太太’。她更在意的，恐怕是……您看她的方式，以及，您是否真的将她视作您的妻子。”
顾夜寒背对着他，沉默良久，指腹在粗糙的沙发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无意识着。苏小柠那句“我根本不重要”，像一根细小的针，反复扎在他心上某个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地方。
他的拳头，在身侧缓缓收紧。
“去查。”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她最近，到底都在接触些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她背后，究竟还藏着什么。”
**
苏小柠把自己反锁在二楼的书房，整个人缩在宽大的单人沙发角落，身上胡乱裹着一件羊绒外套，眼神空洞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加密号码，再次弹出一条简短的信息：
【Lemon，时机己到。再不行动，有些棋子，就真的要废了。】
她僵硬地转过头，拿起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手机屏幕几乎要被她攥出裂痕。
“再不行动……”她喃喃自语，眼眶依旧，声音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沙哑，“是啊，再躲下去，还能躲多久……”
“棋子……”她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究竟谁是谁的棋子，还说不定呢。”
她慢慢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重新凝聚，像寒夜里重新燃起的星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窗外，风声似乎更紧了，呼啸着，像某种序曲，又像是命运的警钟，在无边的黑夜中，沉闷而清晰地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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