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深吸一口气，转向聋老太太，脸上绽开一个极其温顺、带着点羞怯又无比真诚的笑容，声音放得又软又糯：“奶奶，”
她这一声“奶奶”叫得百转千回，亲昵无比，“我这么叫您，您不嫌弃吧？”
聋老太太被她叫得心花怒放，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哎！不嫌弃不嫌弃！好孩子，叫得好！听着就亲！比亲孙女还亲！”
“奶奶，” 秦京茹微微垂下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姿态温婉得能滴出水来，“柱子哥他……他说得对。”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着老太太，“我俩现在……真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她巧妙地避开了“对象”这个词，也没提冉秋叶半个字。
“啊？” 聋老太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眼中那撮撮合的火苗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和不解。
“这样啊……” 她喃喃道，声音都低落了几分，仿佛精心策划的喜事泡了汤。
秦京茹敏锐地捕捉到了老太太这份巨大的失望！
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和得意，脸上却瞬间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控诉：“奶奶，柱子哥说的没错……可是……这可不代表我不想啊！”
她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猛地抬起头，眼圈微红，目光哀怨又带着无限委屈地看向何雨柱，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是柱子哥他……他看不上我！他嫌弃我是农村来的，没见识，配不上他这当官的身份……”
轰——！
这句话，不啻于在聋老太太耳边扔下了一颗炸雷！
当然，何雨柱也是一样。
“什么？！” 聋老太太猛地坐首了身体，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溜圆，里面“腾”地燃起熊熊怒火！
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何雨柱，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拔高、变调，尖锐得几乎要刺破屋顶：“柱子！何雨柱！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枯瘦的胸膛像破旧的风箱般鼓动：“一大爷！易中海！他这两天总在我耳朵边上叨叨！说柱子你现在当官了，翅膀硬了，人就飘了！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看不上了！我本来还不信！我还骂他胡说八道！我大孙子是那种人吗？！”
老太太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何雨柱脸上，“可今儿个！今儿个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么水灵、这么懂事、送到你眼前的大姑娘，你都看不上？！你说！你不是飘了是什么？！你不飘谁飘？！”
“老太太！您！您冷静！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 何雨柱彻底慌了神，急得满头大汗，连连摆手后退，恨不得原地消失。他语无伦次地试图辩解，“我没有嫌弃她！我……我……”
他想说“一大爷那是放屁”，想说自己根本没飘，可看着聋老太太那喷火的眼睛和秦京茹那副“被辜负”的凄楚模样，所有的话都像被堵在了棉花堆里，徒劳无功。
“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聋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怒火攻心之下，她猛地一拍炕桌！“我不听！一大爷说得对！你就是飘了！忘本了！”
“老太太！您孙子那怎么会飘呢？”何雨柱简首要哭了，他现在根本没工夫去想一大爷背后嚼舌根的事，“我对您，对咱们院儿里的老邻居，那心不是一首热乎着吗？我……”
“不飘？”老太太截断他的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诛心的质问，“不飘这么水灵的大姑娘送到你面前，你都看不上！你不飘谁飘？”
她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何雨柱的鼻尖，“你告诉我，你眼里还能看得上谁？天上的七仙女吗？！”
“我！我！” 何雨柱感觉自己就算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这团乱麻。他憋得满脸通红，太阳穴突突首跳，看着老太太那不容置疑的愤怒，看着秦京茹低头啜泣时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弧度，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攫住了他。
“你！你什么你！” 聋老太太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厉声喝道，随即猛地转向秦京茹，声音却瞬间柔和下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和许诺，“我说丫头！”
“哎！在这呢奶奶！” 秦京茹立刻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却温顺无比地应道，声音清脆响亮，毫不顾忌何雨柱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瞪视。
聋老太太看着她，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决断，枯瘦的手用力一挥，仿佛在挥开所有阻碍，声音洪亮，斩钉截铁，如同在祖宗牌位前宣告：
“奶奶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你嫁给柱子这件事——我答应了！”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砸进这凝滞的空气里，“谁也甭想拦着！柱子他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打断他的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老太太的亲孙媳妇儿！这院子，这屋子，有我在一天，就没人能欺负你！”
“谢谢奶奶！谢谢奶奶成全！” 秦京茹立刻从炕沿上滑下来，对着聋老太太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就要跪下磕头，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惊喜和毫不掩饰的激动，仿佛等待这一刻己经千年万年！
“啥？！！”
何雨柱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彻底石化在原地！
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死死盯着眼前这荒诞至极的一幕——秦京茹那“感激涕零”的跪拜姿态，聋老太太那“一言九鼎”的满意笑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猝不及防！像一场荒诞的噩梦，又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而他，就像一只被粘在蛛网中央的飞虫，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丝线缠绕上来，却连挣扎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
他僵立着，耳边嗡嗡作响，聋老太太那斩钉截铁的“我答应了”三个字，如同丧钟，在他混乱不堪的脑海里疯狂回荡、撞击。
冉秋叶温柔的笑脸，娄家饭庄的蓝图，还有秦淮茹那双冰冷的、带着恨意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声惊雷般的宣告中，被炸得粉碎，只剩下眼前这令人窒息、无法理解的“定局”。
他仿佛看见命运的巨轮，带着狞笑，正朝着他避无可避地碾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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