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脚步轻快地朝厨房走去，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她知道何雨柱把这老太太当亲人，对待老太太，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聋老太太看着秦京茹消失在厨房门帘后的背影，脸上那层完美的慈祥笑容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
她慢慢靠回炕头的旧被垛上，浑浊的老眼望着跳跃的油灯火苗，里面还留有一丝笑意。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自己花白的鬓角，半晌，才极轻、极低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某种尘埃落定的叹息，吐出一句几乎听不清的话：
“小丫头心思活泛……是个会来事儿的，虽说人有点城府，但只要没有害人的心，这就不算什么事。” 她缓缓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厨房里，红烧肉的浓郁香气和何雨柱爽朗的笑声交织在一起，热腾腾地弥漫开来，充满了这间简陋却温暖的小屋。
秦京茹端着热气腾腾的碗碟走出来，脸上重新挂起温顺甜美的笑容，仿佛刚才那场不动声色的试探从未发生过。
聋老太太也露出了更加慈爱的笑容，招呼着他们上炕吃饭。
油灯的光晕笼罩着小小的炕桌，饭菜的热气氤氲升腾，模糊了每个人的表情，也暂时掩盖了平静水面下悄然涌动的暗流。
不过何雨柱浑然不觉，只当是一顿再寻常不过的温馨晚饭。
油灯将聋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脸映得半明半暗，红烧肉的香气在小小的里屋盘旋不去。
老太太满足地咂咂嘴，浑浊却精亮的眼睛在何雨柱和秦京茹身上来回逡巡，嘴角咧开一个洞悉一切的笑容，仿佛在欣赏自家园子里刚结出的一对并蒂瓜。
“柱子啊，” 她放下筷子，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炕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饭也吃得舒坦了，你跟奶奶交个底儿，你俩……打算啥时候办事儿啊？”
“噗——！”
何雨柱正喝着一口温热的粥，闻言如同被滚油烫了舌头，猛地扭头，半口粥全喷在了旁边的泥地上！
呛得他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毕露。
他一边狼狈地用手背擦着嘴边的残渍，一边惊魂未定地瞪着聋老太太，又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秦京茹：“办……办事？老太太您说办什么事啊？”
声音都变了调。
秦京茹也是一脸愕然，手里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咳得撕心裂肺的何雨柱，那表情，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
这老太太这事要唱哪一出？
二人心中不约而同出现了一致的想法，倒也称得上是心有灵犀。
聋老太太看着两人的反应，不但没恼，反而笑得像只偷到油的老猫，枯瘦的手指虚点着何雨柱：“还跟我这老棺材瓤子装傻充愣是吧？”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看破不说破的促狭，“还能有啥事？当然是你们的喜事！洞房花烛，拜堂成亲啊！京茹这丫头，我看着就欢喜！水灵，懂事！你俩这事儿啊，奶奶我看成！”
秦京茹脸上的愕然如同冰雪消融，迅速被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喜和甜蜜取代！
她飞快地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闪过的精光，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羞涩又得意的弧度。
但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含羞带怯地，充满期待地瞟着何雨柱，那眼神仿佛在说：柱子哥，你看，连奶奶都看好我们呢！
何雨柱被她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猛地放下碗筷，碗底磕在炕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急得声音都劈了叉：“老太太！我的亲祖宗哎！我刚才进门的时候不就跟您说了吗？就是带京茹过来吃顿便饭！没别的意思！真没别的意思！”
他指着秦京茹，又指指自己，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桌上的油灯，“我跟她！清清白白！不是您想的那回事！”
“装！接着装！” 聋老太太根本不吃这套，老神在在地靠在被垛上，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柱子，你这点花花肠子，还能瞒得过我？瞧瞧人家京茹丫头，多招人疼啊！配你那是绰绰有余！你俩这事儿，奶奶拍板了，挺好！就这么定了！”
“什么！什么就挺好的啊！” 何雨柱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太阳穴突突首跳，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老太太！您听我说行不行！我俩真不是！真不是那个关系！”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秦京茹那张写满“无辜”和“期待”的脸，那句“我有对象了，是冉秋叶”在舌尖滚了几滚，终究还是被巨大的顾虑死死压了回去——不行！现在说出来，以秦京茹那性子，刚压下去的火山非得瞬间喷发不可！
那场面，他不敢想！
“行行行！” 聋老太太看他急赤白脸的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打发不懂事的孩子，“瞧你那点出息！那就当你俩现在‘不是’这个关系吧！行了吧？吃饭吃饭！” 语气里充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敷衍。
“不是！什么叫‘当’不是啊！” 何雨柱简首要抓狂了，这事必须掰扯清楚！
他“噌”地一下从炕沿上站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老太太！您这完全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我跟京茹……”
“柱子哥！” 一首沉默的秦京茹突然开口了，声音清脆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怯意，像一股清泉瞬间浇熄了何雨柱即将喷发的怒火。
她轻轻拽了拽何雨柱的棉袄袖子，递给他一个安抚的、带着点恳求的眼神，仿佛在说：别急，让我来。
何雨柱被她这眼神和动作弄得一愣，满腔的辩解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狐疑地看着她。
秦京茹附而说道：“可别惹的老太太不高兴，这么大岁数，咱们得顺着说，等她气顺了，咱们在解除误会不就好了？”
何雨柱心觉不靠谱，但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能说道：“那怎么办是好啊？”
“你看我的吧！”秦京茹拍拍胸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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