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我来看您来啦!”何雨柱人未到声先至,熟门熟路地一把推开聋老太太那扇虚掩的旧木门。
带进一股裹着雪沫的寒气,也带进一股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里屋的聋老太太正靠着炕头打盹,闻声立刻支棱起来,浑浊的老眼瞬间有了光彩,皱纹密布的脸上绽开一个真切的笑容:“哎呀!我的大孙子!可算把你盼来了!”
她挣扎着要下炕,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欣喜和几天不见的惦念,“快过来,让老太太瞅瞅!”
“那您可瞧好喽!”何雨柱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里屋,高大的身躯往炕沿一坐,顿时显得小屋有些逼仄。
他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老太太,今儿想吃什么?您大孙子我好好露两手,保管让您吃得舒坦!”
聋老太太眯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枯瘦的手轻轻拍着何雨柱结实的手臂:“什么都行!只要是咱大孙子做的,哪怕是清水煮白菜,老太太我也吃得比山珍海味还香!”
那语气,是实打实的宠溺。
“瞧瞧!瞧瞧咱这老太太!”何雨柱被哄得心花怒放,故意板起脸,眼底却全是笑意,“就会拿好话哄她大孙子开心!得嘞,那我可还是照着老规矩,给您炖个红烧肉,再蒸个鸡蛋羹,配碗小米粥?”
“好好好!”聋老太太连连点头,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都说了,是你做的,老太太就爱吃!错不了!”她慈爱地看着何雨柱,那眼神,仿佛在看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何雨柱心里暖烘烘的,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像是随口一提:“对了老太太,今儿除了我,还有个朋友一块儿来吃饭。待会儿人来了,您老可悠着点,别跟逗小孩儿似的逗人家玩啊!”
他话里带着点哄劝,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心虚。
他可太清楚眼前这位“耳聋眼花”的老太太内里有多精明了,上一世没少被她不动声色地拿捏和点拨,甚至最后自己那唯一的血脉,都少不了这位老祖宗的帮助。
聋老太太闻言,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擦亮了两颗老琉璃珠,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身子也往前探了探:“朋友?谁啊?哪家的姑娘?”那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八卦和期待,俨然一副要相看孙媳妇的架势。
何雨柱正走到墙角的脸盆架旁洗手,哗啦啦的水声里,他头也没回,自然没捕捉到老太太眼中那抹精光,随口应道:“姓秦,叫秦京茹。就后院秦淮茹她表妹,暂时在我那儿落脚。”
“秦京茹?”聋老太太重复了一遍名字,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脸上堆起更盛的笑意,“好好好!不是秦淮茹就成!那女人心思太重……那姑娘啥时候来啊?快让老太太我瞧瞧!”
何雨柱拧干毛巾擦着手,只觉得老太太是闷久了想见见生人解闷,浑然不觉那笑容背后审视的意味。他笑道:“就在雨水那屋,几步路,等会我就去叫她过来。”
“还等什么一会儿!”聋老太太急得首拍大腿,“现在就去!老太太我又不是饿死鬼托生,不差这一会,快去快去!”那架势,仿佛晚一秒就错过了天大的好事。
“得嘞!遵命!”何雨柱无奈地笑笑,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何雨柱就领着收拾妥当、换了身干净衣裳的秦京茹回来了。秦京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恭敬,刚迈进门槛,何雨柱正要开口介绍——
“哎呀!可算来了!”聋老太太根本没给何雨柱开口的机会,她利落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柱子,你赶紧的!麻溜儿去厨房!老太太我这肚子咕咕叫,等你的红烧肉救命呢!”那语气不容置疑。
何雨柱白了白眼,刚才还说不着急,这咋就变卦了?
他张了张嘴,对上老太太“快去”的眼神,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无奈地朝秦京茹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转身钻进了旁边的小厨房。
锅碗瓢盆的轻微碰撞声很快响了起来。
秦京茹被老太太这雷厉风行的架势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也想跟着何雨柱去厨房帮忙,脚步刚挪动——
“丫头!”聋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她朝秦京茹招招手,脸上是慈祥到近乎完美的笑容,“来,别忙活。厨房油烟大,让柱子一个人折腾去。你过来,陪我这孤老婆子唠唠嗑,解解闷儿。”
秦京茹脚步顿住,看着炕上那位笑容可掬的老太太,心里莫名地紧了紧。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在炕沿边的小板凳上小心地坐下。
聋老太太伸出枯瘦却异常温暖的手,不由分说地握住了秦京茹微凉的手。那手劲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指尖甚至带着点粗糙的薄茧,轻轻着秦京茹的手背。
秦京茹只觉得那掌心异常滚烫,像是揣着个小火炉。
“丫头,”老太太凑近了些,昏黄的油灯光映着她花白的头发,像撒了一层银粉。
她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秦京茹的脸,捕捉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波动,“老家哪儿的呀?家里几口人?地里收成咋样?爹娘身子骨都硬朗不?”
一连串看似家常的、带着浓浓乡土气息的问话,如同绵密的针脚,悄无声息地探向秦京茹的根底。
秦京茹心里警铃微作,脸上却努力维持着温顺乖巧的笑容,一一作答,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老太太,我是小秦庄的,家里爹娘都在,还有个哥哥……收成……也就那样,靠天吃饭,爹娘身子还成,就是爹的老寒腿一到阴雨天就疼。”
聋老太太边听边点头,脸上笑容不变,握着秦京茹的手却始终没松开,甚至在她提到“老寒腿”时,还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唉,庄稼人,都不容易……那你呢?瞧这张俏脸,细皮嫩肉的,不像常下地的,识不识字呀?以前在老家都做些啥?”
“识得几个字,”秦京茹垂着眼睫,显得格外温顺,“爹娘说姑娘嫁人之前不能干活,所以我在家也就帮娘做做家务,绣绣花,干干杂务之类的。”
她可不敢说她爹娘是为了能让人家多掏点彩礼钱才不让她下地干活的。
“嗯,还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聋老太太赞许地点点头,话锋却极其自然地一转,像是闲聊般提起,“你表姐秦淮茹啊,那也是个能干的!里里外外一把好手!柱子以前在厂里,可没少得她帮衬!是个热心肠的好邻居!”
秦京茹心头一跳!来了!提到秦淮茹了!
她脸上那温顺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但眼底深处掠过的那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混杂着警惕、不屑,甚至一丝难以掩饰的敌意——却没能逃过老太太那双阅尽沧桑的火眼金睛。
秦京茹立刻意识到失态,慌忙垂下眼帘,掩饰性地抿了抿嘴,再抬头时,脸上己重新挂上温婉的笑容,声音也甜了几分:“是啊,我表姐……她人确实挺好的,在村里就出名能干。”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透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完全没有提及秦淮茹对她和何雨柱关系的阻挠。
聋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
她也没再追问,只是握着秦京茹的手,像是随意地换了个话题,家长里短,风土人情,语气始终温和慈祥。
秦京茹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将一位淳朴、温顺、略带羞涩的乡下姑娘展现在老太太面前。
厨房里,炖肉的香气越来越浓郁,伴随着何雨柱轻快的哼歌声,丝丝缕缕地飘散过来,温暖而踏实。
聋老太太絮絮叨叨地问着,秦京茹温温柔柔地答着。
时间在油灯的摇曳和炉火的噼啪声中悄然流逝。
老太太那双看似昏花的老眼,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将秦京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细微的表情变化、甚至她回答问题时手指无意识的蜷缩,都尽收眼底。
终于,当厨房里传来何雨柱一声洪亮的“老太太!开饭喽!”,聋老太太才像是意犹未尽般,松开了秦京茹己经捂得有些出汗的手。
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慈祥无比的笑容,甚至带着点满意的意味,轻轻拍了拍秦京茹的手背,声音洪亮地说:
“好!好孩子!快去帮柱子端菜!咱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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