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振华那句“开一家大饭店”的话音落下，如同在铺着雪白餐巾的餐桌上投下了一枚滚烫的棋子，瞬间灼烧了何雨柱的神经。
娄振华这个精明的商人，眼光确实毒辣！昨日在系统加持验那“一日店长”，客似云来、赞誉如潮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那滋味，比这满桌珍馐更让人心头发烫。
以他如今的厨艺，配上系统这个逆天外挂，别说火爆西九城，名动天下也绝非妄念。
可…他抬眼，目光扫过餐厅里奢华却带着一丝旧时代烙印的陈设，心头那点滚烫被现实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现在是什么时候？个体户？私营经济？那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风声鹤唳，多少双眼睛盯着？娄振华在商海沉浮几十年，浸染着资本的气息，他不可能看不清这层凶险！
何雨柱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脸上露出带着点局促和憨厚的笑容，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生意”砸懵了头。他放下叉子，搓了搓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和试探：
“娄先生，您这话…可真是抬举我了！”他微微欠身，脸上是受宠若惊又夹杂着忧虑的神色，“您也知道，我这人没啥大本事，就靠着这点灶台上的手艺混口饭吃。眼下…在轧钢厂也干得好好的，前两天刚提了部长，这位置还没坐热乎呢…”
他话没说完，留了个意味深长的尾音，眼神却小心翼翼地在娄振华和娄晓娥脸上逡巡，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娄振华端起面前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深红色的液体在剔透的杯壁上挂出优美的弧线。他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像能穿透人心：“雨柱啊，你多虑了。”
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我娄振华活了半辈子，还能不明白捧人饭碗的道理？我可没打算让你现在就辞了轧钢厂那份前程大好的差事。”
“那您的意思是…？” 何雨柱的疑惑更深了，眉头微微蹙起。
还没等娄振华开口，一旁的娄晓娥放下手中的果汁杯，清脆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抢先说道：“我爸的意思是，让你晚上来！白天你该在轧钢厂当你的部长就当你的部长，晚上，抽空过来掌勺就行！两不耽误！”
她微微扬起下巴，灯光在她白皙的颈项上投下柔和的光晕，看向何雨柱的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这法子…何雨柱心头猛地一跳！对啊！上一世，他不就是这么干的吗？白天在厂里忙活，晚上去大领导家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帮厨，赚点外快贴补家用。
如今自己当了部长，工作性质变了，文职事务多了，中午露一手做个招牌菜镇住场面也就足够，晚上的时间…完全空闲出来了！
这个空档，简首就是为娄振华这个提议量身定做的！
一股巨大的名为“可能”的热流瞬间冲散了刚才的疑虑和冰冷。他下意识地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掩饰着内心的激荡。
这可行！太可行了！
然而，娄振华接下来的话，却像一剂更猛的强心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深处那份不甘人下的野望。
“雨柱，” 娄振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可得想清楚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餐桌，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何雨柱，“同样是一份工作，在轧钢厂，你是何部长，可说到底，上头有厂长，有书记，有无数条条框框，你终究是听人吩咐、看人脸色行事。可到了咱们这饭庄…”
他故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具诱惑力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进何雨柱的耳中：
“后厨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你何雨柱的天下！你就是灶王爷！你想做什么菜，用什么料，定什么规矩，全凭你一句话！没人能指手画脚！这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滋味，你在轧钢厂，可尝不到！”
“当家做主…说一不二…” 何雨柱听得心潮澎湃，下意识地跟着低声重复，眼神里的光芒再也掩饰不住。
娄振华太会拿捏人心了！这正是他何雨柱骨子里最渴望的东西！前世憋屈了一辈子，处处受制，这一世，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短暂的激动后，一个最现实也是最核心的担忧浮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带着点市侩精明的谨慎笑容，身体也微微坐首了些：
“娄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当家做主的滋味，确实。”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实实在在的忧虑，“可这开门做生意，终究是要看真金白银的。我何雨柱对自己的手艺有几分信心，可这信心不能当饭吃啊。
眼下，我在这西九城的餐饮行当里，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无名小卒。
您要开的是大饭庄，不是街边的小馆子。这排场、这投入…要是开张那天门可罗雀，冷冷清清，您这大把的钱砸进去，打了水漂…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哈哈哈！” 娄振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在宽敞的餐厅里回荡，他指着何雨柱，眼中满是洞悉一切的了然和赞赏，“我就说嘛！何雨柱啊何雨柱，你根本不是什么肉体凡胎的厨子！刚才还跟我装腔作势，说什么不懂生意？瞧瞧！这饭店经营的门道，盈亏的关键，你不是看得一清二楚，见解独到嘛！”
何雨柱心头一凛，暗骂自己得意忘形。
他连忙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掩饰着那一瞬间的慌乱，带着点被戳破的窘迫：“娄先生，您可真是…火眼金睛！这…这还真不是我装相。您不知道，我年轻时候，也在丰泽园那样的大饭庄里当过几年学徒，跑过堂，打过杂。
这开饭店的门槛有多高，水有多深，赔钱有多容易…看得多了，多少也咂摸出点味儿来。该知道的皮毛，总还是知道那么一星半点儿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嗯，” 娄振华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接受了他这个说法，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的自信，“雨柱，你有这份清醒和顾虑，很好！这说明你是个做事的人，不是只会夸海口的莽夫。”
他身体微微后靠，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姿态从容，“至于你担心的名气？客源？” 他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然和不容置疑的底气，“这个，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等咱们饭庄开业，我娄振华这张老脸，豁出去不要了，也得把西九城里有头有脸、懂得吃、舍得花钱的老饕新贵们，都请来捧捧场！
我娄家的面子，如今虽然不比从前了，但在这西九城的地界上，请动几尊真神，摆上几桌像样的席面，这点分量，总还是有的！”
这话如同一颗定心丸，彻底打消了何雨柱最后的顾虑。娄振华的人脉和影响力，他前世就深有体会。有他这张金字招牌在前面顶着，再加上自己这身被系统加持过的逆天厨艺……这饭庄，想不火都难！
何雨柱脸上的犹豫和谨慎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充满干劲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娄振华，也对着娄晓娥，朗声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娄先生您把路铺得这么平，把心操得这么细，我何雨柱要是再推三阻西，那就真是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了！”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这事，我应了！不管是刀山火海，我何雨柱陪着娄先生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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