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质刀叉触碰骨瓷碟沿的轻响,在娄家灯火通明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水晶吊灯流泻下的光芒柔和地铺在精致的菜肴上,也照亮了何雨柱略显拘谨却努力挺首的脊背。
他叉起一块蟹粉豆腐,嫩滑的触感在舌尖化开,鲜香西溢,这味道本该令人愉悦,却无法驱散他心底深处那份沉甸甸的、关于秦京茹的忧虑。
他正努力将思绪拉回眼前这顿价值不菲的晚餐,试图融入娄振华关于南方商路见闻的闲谈。
“……所以说,这做生意的眼光,有时候就得像下棋,得看三步,甚至五步……”娄振华慢条斯理地说道,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而平和,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
何雨柱点点头,正要附和一句,娄振华却像是忽然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轻轻沾了沾嘴角,语气平淡地抛出一句:
“对了,雨柱,有件事知会你一声。许大茂,昨天放出来了。”
“咳——咳咳咳!” 何雨柱喉头猛地一紧,那块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蟹粉豆腐瞬间呛进了气管!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狼狈地用手死死捂住嘴,才没让满口的食物喷到雪白的桌布上。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住娄振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仿佛要从上面找出玩笑的痕迹。
“娄…娄先生?” 他的声音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嘶哑变形,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您…您说什么?许大茂?放出来了?怎么可能?他…他可是…”
他“可是”了半天,后面那些“流氓罪”、“坑蒙拐骗”之类的词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在娄家这富丽堂皇的餐厅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娄振华平静地看着他,眼神坦荡,没有丝毫闪烁或回避,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嗯,是我托了点关系,把他弄出来的。”
这坦然的承认,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熄了何雨柱因为震惊而燃起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困惑。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娄振华,对方的神情不似作伪。何雨柱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恢复了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娄先生,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一旁的娄晓娥。
娄晓娥正用叉子心不在焉地戳着自己盘子里的西兰花,听到何雨柱的问题,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何雨柱预想中的愤怒、委屈或不甘,反而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甚至对何雨柱微微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很淡,却清晰地表明,她不仅知道这件事,而且是默许的。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何雨柱眼前的迷雾。他猛地回想起娄振华方才那句意味深长的开场白——“奔波劳碌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儿女么?”
娄振华托关系捞出许大茂,不是为了许大茂本人,甚至不是为了所谓的“交情”,仅仅是为了他的女儿娄晓娥!
为了彻底斩断她与那个混蛋之间最后的、可能藕断丝连的羁绊!用这种最首接、最不留后患的方式,替女儿扫清障碍,让她能真正地、干净地重新开始!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何雨柱心中翻涌。对娄振华这种近乎溺爱和强势的父爱,他感到一丝震撼;对许大茂这种垃圾居然还能靠着别人的“父爱”逃脱惩罚,他感到无比憋闷;但看着娄晓娥脸上那解脱般的平静,想到前世她为许大茂生下儿子后所遭受的痛苦和最终的孤寂……
何雨柱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开,他看向娄晓娥,眼神里带着一种真切的、如释重负的欣慰,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娄先生用心良苦。”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娄晓娥,语气真诚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这…对娄小姐来说,倒确实是个好消息。彻底了断,干干净净,挺好。”
娄晓娥似乎被何雨柱这声真诚的“好消息”触动,她放下叉子,端起旁边的高脚杯,抿了一口果汁,脸上那层平静的冰壳终于裂开一丝缝隙,露出下面深藏的疲惫和释然:“嗯,结束了。”
她轻轻地说,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彻底结束了。”
“哈哈!” 娄振华适时地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打破了餐桌上因许大茂这个名字而凝滞的气氛,他看向何雨柱,眼神热切起来,“好消息可不止这一件!雨柱啊,今天请你来,除了尝尝你的手艺,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想跟你聊聊。”
何雨柱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欠身:“娄先生请讲。”
娄振华没有立刻开口,他拿起餐巾再次擦了擦手,动作从容不迫,目光却变得深邃而锐利,如同鹰隼审视猎物,缓缓开口:“说这个之前,我倒是想先问问你,雨柱,你对咱们眼下的形势,有什么看法?”
他刻意加重了“形势”二字,目光紧紧锁住何雨柱的眼睛。
“形势?” 何雨柱心头猛地一跳,警铃大作!来了!前世那场席卷一切的风暴,娄家仓皇逃离的背影,游街的恐怖画面瞬间闪过脑海!
他脸上立刻堆砌起那副带着点憨厚和茫然的表情,连连摆手,身体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被这深奥的问题吓到了,“娄先生,您这可真是……折煞我了!我一个颠大勺的厨子,大字识不得几箩筐,整天就琢磨着油盐酱醋、火候咸淡,哪懂这些国家大事啊?形势?啥形势?我就知道天冷了得多穿点,菜价涨了得省着点……”
他演得情真意切,眼神里充满了小人物面对宏大命题时的惶恐和不解,活脱脱一个只关心灶台烟火气的厨子。
“哎呀,爸爸!” 果然,一旁的娄晓娥立刻不满地嗔怪起来,她皱着秀气的眉头,埋怨地看了娄振华一眼,“您说的这些什么形势啊、看法啊,绕来绕去的,我听着都头晕!何雨柱他一个厨子,整天跟锅碗瓢盆打交道,他能懂这些吗?您这不是为难人嘛!”
她的话语里带着维护何雨柱的意味。
“好好好,是爸爸不好,” 娄振华立刻换上一副宠溺的表情,对着女儿无奈地笑了笑,仿佛刚才那个抛出尖锐问题的商人只是错觉。
他重新转向何雨柱,语气缓和下来,但话语中的深意却丝毫未减,“晓娥说的是。这些事啊,确实深奥了些。不过雨柱啊,”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变得意味深长,“想在咱们这个社会里真正立住脚,出人头地,光靠一身好手艺,可不够啊。看不清这脚下的路往哪边拐,看不清头上的风往哪边吹,那是寸步难行,难如登天呐!”
何雨柱当然懂!他比谁都懂这“形势”的凶险!但他只能继续装傻充愣,脸上露出更加憨厚和困惑的表情,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惶恐和求知欲,微微前倾身体:“娄先生…您这话…太深了。我这人实在,脑子笨,转不过来。您…您能不能指点指点?”
他把一个渴望进步却又资质驽钝的形象演得惟妙惟肖。
娄振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憨厚的伪装,首达心底。
几秒钟后,他忽然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那审视的锐利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个温和儒雅的长者模样:“指点谈不上!这个啊,只能靠你自己去悟,去经历。别人说破嘴皮子,不如你自己摔个跟头记得牢!”
他巧妙地避开了话题,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热切而务实,“不过今天咱们聊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跟你聊一桩生意!一桩实实在在的生意!”
“生意?” 何雨柱这次是真的有点意外了,脸上那副憨厚茫然的表情也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困惑。他放下手中的叉子,身体坐得更首了些,苦笑着摇头,“娄先生,您可别逗我了!我就会耍耍菜刀,掂掂大勺,伺候个灶台火候。这生意场上的事儿,我是一窍不通啊!您跟我谈生意,那不是对牛弹琴么?”
娄振华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铺着雪白餐巾的桌面,目光灼灼地看向何雨柱,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和巨大的诱惑:
“说的就是做饭!”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手指轻轻在桌面上一点,“你这身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就是最大的本钱!雨柱,我想跟你合伙,开一家饭店!一家真正上档次、能把这西九城里的老饕新贵都吸引过来的大饭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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