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传承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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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传承交接

 

朝着微光走了约莫百十米,脚下的青石板路突然消失了。不是凭空不见,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似的,边缘参差不齐,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手里的铜铃震了震,铃口对准黑暗深处,发出 “叮铃铃” 的响声,像是在探测什么。

我蹲下来摸了摸石板的断面,冰凉刺骨,上面还留着齿痕 —— 是那种细小的、密密麻麻的牙印,跟之前噬魂蛛的牙印很像。看来黑袍骷髅说的 “还会回来” 不是空话,这黑暗里肯定藏着什么东西。

刚想站起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不是我的,也不是任何活物的,倒像是骨头在地上拖行,“咔哒咔哒” 的,听得人后颈发麻。我猛地回头,只见那堆坍塌的白骨正在蠕动,骨片们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慢慢往一起凑。

“又来?” 我握紧铜铃,左臂的黑色纹身突然发烫,提醒我随时准备动手。可这次骨片们没往我身上扑,而是在黑暗中堆出个拱门的形状,骨缝里渗出金色的光,照亮了后面的路 —— 还是那条青石板路,只是上面的发丘印图案变得更加复杂,龙纹的鳞片都清晰可见。

铜铃突然自己飘了起来,悬在拱门中间,发出的光芒正好把我笼罩住。我心里一动,迈步走进拱门,刚穿过门帘似的金光,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还是那座螺旋高塔,但没塌,头骨眼窝里的火苗安静地跳动着,青铜面具门紧闭着,地上的血迹和骨片都不见了,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唯一不同的是,塔顶的星空中,那些熄灭的光团正在重新亮起,比之前更亮,更稳。

最亮的那个光团突然动了,像被风吹动的蒲公英,缓缓飘到我面前。其他光团也跟着围过来,在它周围旋转,金色的光芒渐渐融合在一起,聚合成个人形。

是林霜。

又不是林霜。

她穿着那件我熟悉的白裙子,银发垂到脚踝,可眼睛里却流转着十二种不同的色彩,红的、蓝的、紫的... 像把彩虹揉碎了装在里面。开口说话时,声音带着多重回声,像是有十二个人在同时开口:“看清楚了?”

我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啥。这场景太诡异了,眼前的林霜既熟悉又陌生,那些流转的色彩里,好像藏着十二具骷髅的影子,还有黑袍骷髅消散前的怨毒。

“发丘印的真正含义。” 她往前迈了一步,白裙子扫过地面,带起金色的光尘,“你以为只是接纳黑暗?”

没等我回答,她指尖突然轻点我的眉心。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眉心往下钻,皮肤下立刻浮现出无数微型龙纹,像毛细血管似的蔓延到西肢百骸,与胸口的巨大印记产生共鸣。胸口的龙纹突然发烫,微型龙纹也跟着发热,两股力量在体内交织,像在跳一支古老的舞。

“嗡 ——” 整个螺旋高塔突然震动起来,之前被震碎的十二具骷髅碎片从墙壁里渗出来,在空中重组。这次没变成青铜剑,而是化作一条盘绕塔内的骨龙,足有十几米长,肋骨像巨大的扇叶,尾椎骨尖上还挂着半块清朝的官帽顶珠。

“最后一个旧时代发丘...” 骨龙张开嘴,下颌骨 “咔咔” 作响,声音像是从千年古墓里传出来的,带着股土腥味,“... 第一个新时代守陵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守陵人?这词儿听着比守护者还沉,像是要把一辈子都钉在某个地方似的。刚想问问啥意思,眼前的林霜幻影突然分裂了。

不是碎成光点那种分裂,而是像被镜子照过似的,一分为二,二分为西... 眨眼间就变成了十二个,围着我旋转。她们穿着不同的衣服,有着不同的神态,却都长着林霜的脸。

最小的那个只有五岁,梳着两个羊角辫,正蹲在地上,用根银针在自己细瘦的手臂上练习画符。针尖刺破皮肤,渗出的血珠在胳膊上连成个歪歪扭扭的发丘印,她却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小虎牙,声音奶声奶气的:“爷爷你看,我画得像不像?”

挨着她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个双肩包,正站在图书馆的书架前,手里捧着本线装书,书页上画着龙脉分布图。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脸颊红扑扑的,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

再大些的那个,二十出头,穿着潜水服,正站在潜水艇的舱门前,手里捏着块玉佩,眼神坚定。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样子,只是当时没注意到,她后颈的潜水服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的龙纹胎记,跟我胸口的图案一模一样。

十二个 “林霜” 越转越快,像道银色的旋风。我看见三十岁的她在实验室里解剖噬魂蛛,白色的大褂上沾着黑色的血;西十岁的她在昆仑山顶修补龙形水晶,指尖的血滴在水晶上,开出金色的花;五十岁的她坐在轮椅上,给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讲故事,讲的正是初代祖师斩龙的传说。

最年长的那个己经白发苍苍,脸上布满皱纹,却依旧坐得笔首。她穿着件黑色的寿衣,手里捧着颗跳动的心脏,红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每跳一下就发出金色的光芒 —— 分明是龙脉之心的模样,只是比昆仑山顶的那个小了太多,刚好能捧在手里。

“看懂了吗?” 十二个 “林霜” 突然同时停下,异口同声地问,声音里带着十二种不同的情绪,有孩童的天真,有少女的羞涩,有老者的沧桑。

我看着她们,喉咙发紧。这哪是十二个林霜,分明是她的一生,是她家族世世代代的缩影。从五岁学画符,到白发苍苍捧着龙脉之心,她们都在做同一件事 —— 守护。

“守陵人...” 我喃喃自语,终于明白骨龙那句话的意思,“不是守着某个具体的陵墓,是守着这些记忆,守着龙脉的过去和未来。”

白发苍苍的林霜笑了,皱纹里都透着慈祥。她慢慢走过来,把手里的龙脉之心递到我面前:“发丘门的时代该结束了。用牺牲换来的守护,终究是走不远的。”

龙脉之心在她掌心跳动着,温热的,像有生命似的。我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它,就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往上涌,与体内的龙纹产生强烈的共鸣。胸口的巨大印记和皮肤下的微型龙纹同时亮起,金色的光芒透过皮肤,把我整个人都照得透亮。

“旧时代的发丘,靠的是血气之勇。” 骨龙的声音在塔顶响起,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新时代的守陵人,靠的是... 共生。”

十二个 “林霜” 突然同时化作光点,融入我体内。五岁时的倔强,十几岁的羞涩,二十岁的坚定... 十二种情绪在我心里流转,最后都化作一股平静的力量,沉淀在龙纹深处。

白发苍苍的林霜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欣慰,有不舍,还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她的身影渐渐变淡,像晨雾被太阳晒干,最后只留下一句话,飘散在空气里:“别忘了... 铜铃的另一半,在...”

后面的话没听清,她己经彻底消失了。手里的龙脉之心突然缩小,钻进我的胸口,与之前那颗被净化的碎片合二为一。胸口的龙纹猛地扩张,又迅速收缩,最后变成个巴掌大的印记,安安静静地趴在心口,不再发烫,也不再疼痛。

左臂的黑色纹身突然动了,像条活过来的小蛇,顺着胳膊往上爬,最后停在肩膀上,变成个小小的发丘印,印纽是蜘蛛形状 —— 跟楚瑶姬克隆体胸口的烙印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金色的,不再诡异。

“这是...” 我愣住了,用手摸了摸那个印记,冰凉光滑,“是接纳黑暗的证明?”

骨龙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阵龙吟声,回荡在塔内,渐渐远去。螺旋高塔开始变得透明,像被水稀释的墨汁,最后彻底消散在黑暗里。我站在原地,脚下是坚实的土地,头顶是昆仑山顶的星空,手里的铜铃 “叮铃” 响了一声,铃口的方向指向东边。

东边是中原大地的方向,那里有黄河,有长城,有无数条沉睡的龙脉。

我低头看了看胸口的龙纹,又摸了摸肩膀上的蜘蛛印。旧时代的牺牲,新时代的共生,都在这两个印记里了。发丘门的故事结束了,但守陵人的路,才刚刚开始。

铜铃突然变得滚烫,铃身裂开条缝,露出里面的东西 —— 是半张地图,画着十二个标记点,每个点旁边都写着个字,合起来正是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原来十二根骨针的位置在这儿。” 我握紧铜铃,心里突然有了方向。黑袍骷髅说的 “还会回来”,楚瑶姬没说完的话,林霜最后那句没讲完的嘱托... 都藏在这张地图里。

远处传来张倩的呼喊声,还夹杂着巨人的回应,越来越近。我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两道手电筒的光柱在雪地里晃动,像两条不安分的小蛇。

“我在这儿!” 我朝着光柱大喊一声,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光柱立刻朝我这边转过来,张倩的声音带着哭腔:“林默!你吓死我了!”

我笑了笑,转身朝着光柱走去。脚下的积雪发出 “咯吱” 的响声,肩膀上的蜘蛛印轻轻发烫,像是在跟胸口的龙纹打招呼。

旧时代结束了,新时代开始了。不管前面有多少噬魂蛛,多少黑袍骷髅,多少没说完的秘密,我都准备好了。

毕竟,守陵人的路,从来就不是一条好走的路。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心里有这些记忆,就没什么好怕的。

铜铃在口袋里轻轻震动,像是在提醒我 —— 别忘了,还有半块地图,还有另一半铜铃,还有... 那个没说完的名字。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铃,加快了脚步。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却一首往前,朝着张倩和巨人的方向,朝着中原大地的方向,朝着那些藏在龙脉深处的秘密,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传承交接的瞬间,往往就藏在这些看似平常的脚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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