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铜铃“嗡” 地一声,金光爆射,把我整个人都笼罩了。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吸入铜铃,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眼前的星空开始扭曲,铜铃的金光像潮水般涌进我的七窍,耳朵里全是龙吟声,震得脑浆都在跟着晃。
就在意识快要被冲散的时候,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 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咬住了。我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站在塔顶平台,刚才的星空和铜铃全是幻觉。真正的铜铃正好好地攥在手里,而咬着我手腕的,是那扇青铜面具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具门竟然追到了塔顶,此刻正死死咬着我的半条胳膊,獠牙己经嵌进骨头里。剧痛顺着胳膊往心脏钻,疼得我眼前发黑,手里的铜铃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操!” 我骂着去掰面具的嘴,可它咬得比铁钳还紧,指节都快被我捏碎了也没反应。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滴在面具表面,竟然顺着那些沟壑纹路慢慢晕开,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发丘印图案 —— 龙纹盘绕,印纽高耸,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图案刚成型,面具突然 “嗡” 地一声松开了嘴。我趁机把胳膊抽回来,上面留下两排深可见骨的牙印,血正往外涌,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变成金色,顺着伤口往回爬,像是有生命似的。
面具门缓缓打开,里面没有台阶,也没有黑暗,而是一片无限延伸的星空,无数星辰在里面缓缓转动,像把整个宇宙都装在了里面。十二个光团悬浮在星空中,有大有小,最大的那个足有磨盘那么大,散发着刺眼的白光,最小的只有拳头大小,光色发暗,像快要熄灭的烛火。
“跪下。” 最亮的光团突然发出声音,不是人类的嗓音,倒像是无数道雷鸣叠在一起,震得我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 “咚” 一声砸在地上,膝盖骨差点碎了,“第七十九代罪人。”
我懵了。罪人?我犯啥罪了?刚想抬头反驳,整个螺旋高塔突然剧烈旋转起来,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头骨眼窝里重新燃起的金色火苗被甩成光带,看着像条金色的龙卷风。
每转一圈,就有一具骷髅从墙壁里走出来。第一圈出来的是个穿着明朝官服的骷髅,官帽上的珠子早就没了,骨架泛着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手里还攥着半块罗盘;第二圈出来的是清朝的,辫子早就烂没了,右臂空荡荡的,断口处的骨头碴子参差不齐;第三圈出来的是民国时期的,中山装的布料还挂在骨头上,头骨上裂着道三指宽的缝,脑浆估计早就流光了...
转了十二圈,正好走出十二具骷髅,穿着不同朝代的服饰,正好围着我站成个圈。他们的眼窝里都跳动着金色的火苗,齐刷刷地盯着我,看得人头皮发麻。
没等我反应过来,十二具骷髅突然同时伸出手,干枯的指骨按在我的天灵盖上。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头顶往下灌,像是把整条冰河里的水都倒进了脑子里。
记忆碎片突然变成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炸开。
我看见初代祖师站在泰山之巅,手里举着青铜剑,对面是条水桶粗的黑龙,龙血喷在他身上,腐蚀得皮肉滋滋冒烟,他却死死咬着牙,一剑劈断了龙角;看见明朝那个黑骨架先祖站在万人坑边,坑里的尸体堆得像小山,他手里捏着符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里念着 “以血为祭,镇此龙脉”,声音冷得像冰;看见父亲在锁龙井下刻符,井水突然翻涌,一条小蛇从水里钻出来,咬在他手背上,他反手捏碎蛇头,却没发现蛇血顺着符纸渗进了地脉...
记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痛。最痛的是最后一段 —— 林霜在海底遗迹自我献祭的完整画面。
她不是扑过来挡在我面前那么简单。当时楚瑶姬的锁链己经缠住了我的心脏,龙纹眼看就要被扯出来。林霜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锁链上,同时把自己的龙脉之心挖了出来,塞进我的胸口。
她的银发瞬间变得雪白,皮肤像纸一样薄,血管里的血顺着锁链往我身体里流。楚瑶姬的锁链碰到她的血,开始寸寸断裂,可她的身体也在跟着透明。最后她笑着对我眨了眨眼,说 “记住发丘印的样子”,然后整个人化作金色的光点,钻进了我的龙纹里。
这画面比我当时看到的残酷十倍,看得我五脏六腑都像被揉碎了,喉咙里涌上腥甜,一口血喷在地上,溅在骷髅们的骨头上。
“这就是代价。” 明朝的黑骨架骷髅突然开口,声音像是骨头在摩擦,“每代守护者都要付出代价,你以为龙脉是那么好守的?”
清朝缺胳膊的骷髅用仅剩的左手戳了戳我的脸:“小子,你比你爹当年软多了。他被蛇咬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民国裂头骷髅晃了晃脑袋,骨缝里漏出金色的火苗:“林霜那丫头,跟她祖宗一个倔脾气。当年她太奶奶守昆仑的时候,也是这么把自己献祭了的。”
我这才明白,他们不是来惩罚我的,是来给我看真相的。发丘门的每一代守护者,都在用自己的命去填龙脉的窟窿。父亲、爷爷、太爷爷... 还有林霜的家族,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那... 那左眼看到的未来...” 我喘着气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城市崩塌... 海啸... 是不是躲不过去了?”
最亮的光团突然飘到我面前,光芒刺眼。“未来是定数,也是变数。” 它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龙脉之心己经苏醒,但被楚瑶姬的浊气污染了。你胸口的龙纹,是唯一能净化它的东西 —— 代价是...”
“是什么?” 我追问,心里己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十二具骷髅突然同时后退,骨塔的墙壁开始渗出血珠,顺着纹路汇成小溪,在地上画出个巨大的阵图,把我围在中间。最亮的光团缓缓下降,贴在我的胸口,龙纹突然像被点燃了似的,烫得我差点晕过去。
“代价是你的命。” 光团的声音变得冰冷,“用你的龙气和血脉,净化龙脉之心的浊气。要么看着世界毁灭,要么... 死。”
我愣住了。原来这才是最终的选择。林霜的牺牲,祖先的付出,都只是铺垫,最后这一刀,终究要砍在我自己身上。
胸口的铜铃突然 “叮铃” 响了一声,是林霜的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传进耳朵:“林默,别听它的。发丘印的真正含义,不是牺牲...”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光团的雷鸣打断:“妖女迷惑!第七十九代,你忘了祖训吗?”
祖训?我脑子里瞬间闪过父亲教我的发丘门祖训:“乾为天,君子以自强不息;坤为地,君子以厚德载物... 护龙脉者,当以身为炬,照亮山河。”
原来祖训里早就写明白了,守护者的命,就是用来烧的。
十二具骷髅突然同时跪下,对着光团磕头:“请祖师爷赐法!”
光团的光芒越来越亮,我胸口的龙纹开始疯狂扩张,鳞片刺破皮肤,往外面生长,很快就把我裹成了个金色的茧。剧痛中,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剥离,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像是要飘起来。
“记住,你的血里流着发丘门的骨血。” 光团的声音在茧外响起,越来越远,“这是你的荣耀,也是你的宿命...”
荣耀?宿命?我看着茧外那些骷髅的影子,突然想起林霜最后那句话 —— 发丘印的真正含义,不是牺牲。
那是什么?
龙纹的鳞片突然停止生长。我感觉有股熟悉的力量从龙纹深处涌出来,是林霜的银发!它们像细针似的从鳞片缝隙里钻出来,在我面前织成个小网,网里映出昆仑山顶的龙形水晶 —— 它正在变黑,每跳动一次,就有一道黑气射向天空。
“是共生!” 我突然明白了,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不是牺牲,是共生!龙脉护我们,我们也护龙脉,不是谁给谁当祭品!”
光团突然暴怒:“胡说!” 金色的光芒猛地炸开,茧外的骷髅们被震得粉碎,骨塔的墙壁开始坍塌,星空中的其他光团纷纷熄灭。
我用尽全力,让林霜的银发顺着龙纹往深处钻。果然,在龙纹最核心的位置,找到了那枚被楚瑶姬污染的龙脉之心碎片 —— 它正在变黑,像块发霉的金子。
“以我之血,融你之灵。” 我咬破舌尖,把血喷在银发织成的网上。血珠顺着银发流到碎片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黑色的浊气被逼了出来,化作无数小蜘蛛,想往外面逃。
“想跑?” 我冷笑一声,调动全身的龙气,银发突然收紧,把小蜘蛛们全困在网里,“小霜,帮我!”
胸口的铜铃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林霜的声音和我同时响起:“发丘印,合!”
龙纹突然反向收缩,鳞片不再往外长,而是往回收,紧紧包裹住龙脉之心碎片。银发和龙纹缠在一起,像两条交缠的龙,把黑色浊气一点点挤出来,逼到我的左臂上。
左臂瞬间变得漆黑,像是被墨水泡过,疼得我差点咬碎牙。但龙脉之心碎片却在慢慢变亮,金色的光芒透过龙纹,照得整个茧都在发光。
“不!我的计划!” 光团发出凄厉的尖叫,光芒迅速变暗,露出里面的真面目 —— 是个穿着黑袍的骷髅,手里拄着蛇头拐杖,正是黑袍老头的样子!
“是你!” 我愣住了,“你不是应龙氏的人吗?”
黑袍骷髅冷笑一声,拐杖往地上一顿,坍塌的墙壁突然合拢,重新变成骨塔:“应龙氏?那只是骗你们这些小辈的幌子。我是发丘门第一代叛徒,被祖师爷封印在这轮回塔里,就等着这一天 —— 用龙脉之心的浊气污染整个世界,让你们这些守护者的后代,都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十二具骷髅的碎片突然在空中重组,变成十二把青铜剑,朝着黑袍骷髅射过去:“叛徒!拿命来!”
黑袍骷髅拐杖一挥,黑气把青铜剑全挡在外面:“晚了!他的左臂己经被污染,很快就会蔓延到心脏,到时候龙脉之心还是我的!”
我低头看自己的左臂,黑色己经蔓延到肩膀,离心脏只有一拳的距离。但奇怪的是,不疼了,反而有点麻,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林默!砍断它!” 明朝的黑骨架喊道,“快用青铜剑砍断左臂!”
我摸向腰间,才想起青铜剑早就丢在昆仑山顶了。黑袍骷髅笑得更得意了:“没武器了吧?乖乖等着变成我的傀儡吧!”
就在这时,攥在手里的铜铃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 是半块青铜剑的碎片,刃口锋利,上面还沾着我的血。是林霜藏在里面的!
“小霜...” 我鼻子一酸,握紧碎片,对准左臂的黑色交界处,“对不起了,胳膊。”
刚要砍下去,左臂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反手抓住我的手腕。黑色的皮肤下,血管里的龙气正在和浊气打架,金色和黑色像阴阳鱼似的旋转。
“共生...” 我喃喃自语,突然有了个更大胆的想法,“不是排斥,是共生!”
我松开青铜碎片,任由左臂抬起,对准黑袍骷髅。黑色的浊气突然从指尖喷出来,却在半空中变成金色的龙形,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
“不可能!” 黑袍骷髅满脸惊恐,想躲却被十二把青铜剑缠住,“你怎么能控制浊气?”
“因为我懂了。” 我看着自己的左臂,黑色正在慢慢变淡,被龙气一点点同化,“发丘印的真正含义,是接纳。接纳牺牲,接纳痛苦,也接纳... 黑暗。”
龙形浊气狠狠撞在黑袍骷髅身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一点点消散,拐杖掉在地上,变成一截普通的骨头。“我还会回来的...” 最后几个字消散在空气里,骨塔开始剧烈地摇晃,像是要塌了。
十二具骷髅的碎片在空中合了又散,最后化作十二道金光,射进我的龙纹里。最亮的光团彻底熄灭,星空中的星辰也跟着消失,面具门慢慢合上,露出外面熟悉的黑暗。
左臂的黑色己经退到手腕,变成了一道黑色的纹身,像条小蛇盘在那里。胸口的龙脉之心碎片发出温暖的光芒,和昆仑山顶的龙形水晶产生共鸣,铜铃 “叮铃” 响了一声,重新变得完整,落在我手心里。
骨塔开始坍塌,头骨和石块从头顶落下。我捡起铜铃,转身往塔下跑,台阶在脚下飞快地后退,那些壁画上的先祖们都在对着我笑,父亲的画像甚至朝我挥了挥手。
跑出青铜面具门的瞬间,身后的螺旋高塔彻底塌了,变成一堆白骨,很快就被黑暗吞噬。手里的铜铃突然指向某个方向,发出轻微的震动。
我知道,该回去了。昆仑山顶的龙形水晶还在等我,张倩和巨人还在外面,林霜的话还没说完... 还有那个黑袍骷髅说的 “还会回来”,绝不是吓唬人。
黑暗中,我攥紧铜铃,跟着它的指引往前走。左臂的黑色纹身轻轻发烫,像是在提醒我 ——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而发丘印的真正含义,我好像懂了一点,又好像什么都没懂。或许就像林霜说的,不是牺牲,不是共生,而是... 别的什么,需要我在未来的路上,慢慢去发现。
脚下的青石板路重新出现,这次上面刻着的是完整的发丘印。顺着路往前走,远处渐渐出现了一点微光,像雪地里的星子,越来越亮。
我知道,那是现实世界的方向。不管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我都得走过去。因为我是林霜的林默,是发丘门的第七十九代,是... 龙脉的守护者。
铜铃在手里轻轻发烫,像林霜的指尖贴在上面。我加快脚步,朝着那点微光走去,身后的黑暗像潮水般退去,没留下一点痕迹。
只有左臂的黑色纹身,还在隐隐发烫,提醒着我在祖先之塔里的一切,都不是幻觉。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好走,但我己经准备好了。
毕竟,发丘门的人,从来不会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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