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想什么呢?”
中年女子的声音将容意拉回现实。
“没什么。”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是觉得夫人您很亲切。”
“是吗?”
中年女子若有所思,“我也看姑娘眼熟,特别像我的一位故人。不知姑娘姓什么?”
“我姓容,单名一个意字。”
中年女子盯着容意的脸,喃喃自语道:“容意,容意…很好听的名字。”
“您呢?”
“哦,我姓谢。但他们都叫我胡夫人。”
容意浑身一紧,警铃大作。
“您…您说什么?您姓谢?”
“是阿…怎么了?”
这个姓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害她家破人亡的“谢大人”。
不过,容意很快就发现问题关键。
从年龄推断,胡夫人至少是“谢大人”的长辈级别。
可胡夫人的丈夫姓胡,不姓谢啊。
由此得出,胡夫人应当跟凌云派没有关系。
想通这一节,容意松了口气。
“没什么,是我多想了。”
胡夫人微微点头,突然想起一事,笑道:“对了,我差点忘了。”
她从包裹中拿出食盒,倒出一些晶莹剔透的胶冻状物品。
而后将青瓷碟轻轻推过案几,腕间银镯与木桌相碰发出清响。
“容姑娘尝尝看,这是我亲手做的。”
容意带着疑惑低头一看,不禁犯了难。
眼前的“食物”,质地如琥珀般温润,表面光滑,看上去相当鲜润。
可要命的是…
冻体中竟均匀分布着蜷曲的、灰白色的虫子…
“夫人…我又不是鸟,怎么能吃虫子?”
胡夫人笑了:“这东西叫作土笋,是我老家泉州的特产。土笋味道鲜美,我那徒儿从前最爱这口。”
看着冻体中那三条体型硕大的虫子,容意纠结多时,兀自难以下口。
她话锋一转:“泉州…那地方离临安可不算近,夫人的徒儿不曾随行吗?”
胡夫人脸色一僵,笑容褪去。
“她…”
“她死了…”
容意顿住,有些惭愧,“对不起夫人,我不应该提的。”
“没关系。”
胡夫人摇摇头,似在回忆往昔。
“她脾气倔强,不肯听我的话,当初非要为了所谓的情情爱爱和那个男人走…最终有此下场也是注定的,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
容意不愿胡夫人继续消沉。
一狠心,插起桌上的土笋便往嘴里送。
虫子她是不敢咬碎,索性整个吞下。
好在。
土笋的味道着实鲜润。
胡夫人见状,不禁笑了。
“容姑娘,你人很好。”
……
送胡夫人出客栈时。
日光温和。
“夫人,临安到泉州路途遥远,您一路当心安全啊。”
“你也是,容姑娘。”胡夫人淡淡一笑,“你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真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你。”
容意心头一暖,眼看胡夫人渐渐离去的身影,一时竟有些舍不得!
她忽然叫住对方。
“对了,以后…”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替您看看城隍庙的孩子们。”
“还有小福…”
胡夫人转身,嘴角扬起,微微点头。
容意看向她,灿然一笑。
然而。
这笑意转瞬即逝。
巷子尽头,一抹红色身影立在屋檐之下。
温润日光落在雪白面孔,却是寒意逼人。
红叶嘴角上扬,神色傲然。
西目相对的瞬间。
寒光凛冽的长鞭在青石板上游走,如同吐信的毒蛇。
红叶腕间金铃轻颤,鞭影突然化作囚笼罩下——这正是醉花楼绝学“千丝缚”的杀招。
“夫人小心!”
容意惊叫着推开胡夫人。
二人双双跌坐在地,堪堪避开这凶悍的一鞭。
鞭子破空声在耳旁炸响,紧接着是门柱发出的碎裂之音。
“嘎吱”、“嘎吱”。
很快,尘土飞扬、碎屑横飞。
整座大门轰然倒塌。
容意在浓雾中艰难起身,禁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她此刻心中惧意更生。
万没想到红楼主这一鞭,威力如此可怕。
如果抽到自己或胡夫人身上,后果简首不堪设想。
她总算理解武功高强的广天成硬吃这一鞭,究竟有多疼!
红叶身上的压迫感,比之冷潇姐姐都要强上三分。
容意现在,反倒有点想念鬼面人了…
双方约定好在杏花楼见面,为何会失约呢?
难道自己被耍了?
思绪万千之际。
红叶的娇笑声从街对边传来。
“你这贱人,倒是会躲!”
“如今没有那个姓广的死胖子碍事。”
“我倒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长鞭化作金蛇,冲进浓雾,首指容意。
容意滚地避开,鞭尾擦肩而过,破空声震得耳膜撕痛。
她回望面无表情、瘫坐在地的胡夫人。
夫人这是被吓傻了?
醉花楼乃名门正派,红叶总不至于为难一个普通人!
思及此,她一咬牙,转身逃走。
……
猩红软甲破开浓雾。
红叶走近,发现自己的猎物逃走了。
她很不快。
同一时间,整座大门轰然倒塌的巨响惊动了杏花楼内。
掌柜提着算盘冲出来,待看清满地狼藉,山羊须都气得翘了起来。
“天杀的!这可是百年楠木的门柱!”他抖着账本指向红叶,“醉花楼就能无法无天吗?今日不赔五十两银子,老夫定要...”
破空声骤起。
血色长鞭如蝎尾突刺,掌柜后半截话化作惨叫。
鞭梢深深嵌进他大腿,勾着碎布与血珠撤回时,竟带出小片皮肉。
“聒噪。”红叶漫不经心卷着鞭子,“再敢多嘴,下次卷的就是脖子。”
大堂里探头张望的食客们轰然逃散。
酒旗翻卷的廊檐下,杯盘碎裂声与惊叫声此起彼伏。
二楼雅间突然传出婴孩啼哭,抱着孩子的妇人慌不择路,竟从后窗翻进运河。
掌柜蜷在瓦砾堆里抽搐,血色正沿着青石砖缝蜿蜒。
这番动静倒是歪打正着——给容意争取时间,得以逃远。
鞭尾划过地面,红叶主宰般的眼神扫视周遭,皆是呼喊逃命的狼狈模样。
唯独…
那身着白色素缎的中年女子。
依旧相当淡定地坐在地上。
“你不怕我?”红叶问。
胡夫人没有说话。
红叶秀眉微蹙,双眼盯着胡夫人的脸。
“你是谁?”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为何…我会觉得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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