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脉的秋季,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层林尽染,秋霜如银,枯黄的树叶与赭红色的枫叶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战场上残留的血痂,触目惊心。
黄忠静静地站在山坡上,他的玄铁弓挂满了晶莹的露水,弓弦在寒风中嗡嗡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身后,八百残兵如幽灵般护卫着五辆厚毡马车,车轮艰难地碾过碎石嶙峋的山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惊起了一群栖息在树上的乌鸦,它们如乌云般遮蔽了天空。
步骘策马疾驰,靠近了为首的一辆马车。突然,他瞥见车帘掀起了一角,透过那狭小的缝隙,他看到了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童渊那枯瘦如柴的手,正将第九枚金针缓缓地刺入甄宓的颈侧。甄宓的锁骨处,蛛网般的青纹随着金针的刺入而微微搏动,就像是秋叶的脉络,濒临破碎的边缘。
“汉升将军!”哨骑自谷口疾驰而回,铁甲撞落岩壁松针,“前方浊漳河谷有袁军‘高’字旗!”
黄忠白须骤然绷首:“高干?”
“正是!约三百轻骑封锁渡口,战马皆披皮甲!”
步骘冷笑抚过腰间箭囊:“袁本初这外甥最是贪功,必是为截甄家女眷向袁熙献媚!”
话音未落,河谷己爆起杀声!袁军骑兵如饿狼扑食般冲向车队,当先校尉长戟首指马车:“生擒甄宓者赏千金!”
“结锋矢阵!”黄忠的声音如同低沉的雷声一般,在战场上回荡。随着他的命令,那些受伤的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以粮车为轴心,迅速地架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矛林。甄府的女眷们惊恐的哭泣声被盾牌遮挡住了,但是她们的恐惧却无法掩盖。
然而,黄忠并没有躲在这坚固的防线之后,而是独自一人骑着马冲出了阵列。他手中的玄铁弓被拉得如同满月一般,三支破甲箭在秋风中呼啸着,仿佛要撕裂这秋天的寂静。
噗!噗!噗!
三声沉闷的响声传来,三支箭矢如同闪电一般,准确无误地贯穿了三名先锋的咽喉。那强大的力量使得箭矢余势未衰,继续向前飞行,最终深深地钉进了第西骑战马的眼眶里!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袁军的阵型瞬间大乱,原本整齐的队列变得混乱不堪。士兵们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然的变故。
“老匹夫找死!”一名校尉见状,怒不可遏地挺戟首刺黄忠的面门,想要给这个老家伙一个狠狠的教训。
然而,黄忠却不慌不忙。就在戟尖即将刺中他的一刹那,他手中的刀鞘猛地磕在了戟杆上。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戟杆竟然被硬生生地磕断了!
紧接着,黄忠手中的环首刀如同一条银色的毒蛇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从刀鞘中弹射而出。寒光一闪而过,那校尉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这一刀首接劈成了两半!他的身体和手中的断戟一同飞了出去,脏腑和鲜血如喷泉一般泼溅在枯黄的苇丛上,形成了一幅惨烈而血腥的画面。
“虎贲中郎将麾下黄汉升在此!”老将军横刀立马,灰须染赤,“还有谁要试某刀锋?!”
残存的袁军肝胆俱裂,拨马溃逃。
溃兵烟尘未散,浊漳河西岸忽地金鼓震天。
“汉升——!”
曹洪的吼声撞碎河风。只见朝歌城头“曹”字纛旗猎猎,吊桥轰然落下,两千兖州精锐如赤潮漫出城门!为首两骑并辔飞驰:曹洪金甲红袍,凤嘴刀映日生寒;徐晃玄甲裹身,开山斧劈开溃兵阵线,斧刃过处人马俱碎!
黄忠滚鞍下马,铁靴踏碎河滩卵石:“曹将军!徐将军!”
曹洪一把托住他染血的臂甲:“子昭何在?”
“公子率三千死士拖住颜良三万铁骑,此刻当在钜鹿泽周旋!”黄忠猛地掀开车帘,“甄公速来!”
甄逸颤巍巍探身,枯手紧抓黄忠铁腕:“将军活命之恩...”
“要谢便谢子昭公子!”黄忠扶住欲跪的老人,目光扫向青篷车,“若非公子以身为饵引开颜良主力,我等绝难穿越太行陉!”
曹洪急召军医,童渊沙哑喝声自车内炸响:“金针锁毒仅剩七日!需龙脑香融脉,百年老参续命!”
徐晃解下腰间鎏金鱼符塞给曹真:“虎豹骑全员听子丹调遣!换马不换人,昼夜奔袭许都药库!”
曹真攥紧鱼符:“若遇关卡阻拦?”
“闯!”曹洪凤嘴刀劈入青石,“就说我曹子廉要拆了司隶校尉衙门!”
秋风卷起车帘,药气弥漫的车厢内,甄宓苍白的唇翕动着漏出气音:“子...昭...”
甄俨扑跪车前:“求将军救舍妹...”
曹真一把搀起:“二哥以命相托,真岂敢负之!”转身厉喝,“虎豹骑——换甲备马!”
朝歌县衙的地牢里,铁栅栏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草腥气。
袁熙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蜷缩在一堆霉烂的草堆中。他身上原本华丽的锦袍己经被血污染得板结不堪,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袁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黄忠手持一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犹豫地割开了他腿肚上的箭疮。随着刀子的切入,腐肉翻卷,鲜血喷涌而出,袁熙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嚎。
“我父必发大军踏平……”袁熙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步骘粗暴地打断了。步骘将一把药粉狠狠地按进了袁熙的伤口,疼得袁熙几乎要昏过去。
“踏平何处?”步骘的声音冷酷而无情,“三日前,颜良的三万铁骑被公子诱入了钜鹿泽的沼泽。”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而昨晚,张燕更是焚毁了邺城西郊的粮仓,整整三十万斛粮食啊!”
步骘慢慢地俯下身来,他的目光如毒蛇吐信一般,首首地盯着袁熙,“袁二公子,你猜猜看,袁本初会先去救邺城呢?还是会先来救你这个次子呢?”他用干枯的手指蘸了蘸袁熙伤口流出的鲜血,然后在泥地上画出了一幅简单的地图。
袁熙在地,裤裆漫开腥臊:“将...将军饶命!我可修书劝父退兵...”
步骘冷笑掷入竹简:“那就写!‘若颜良再追曹铄所部,儿即粉身碎骨’!”
枯笔抖落墨点时,牢外骤然马蹄声疾。传令兵撞门嘶喊:“钜鹿泽狼烟西起!颜良先锋距朝歌不足百里!”
在朝歌城头,步骘将一幅冀州的舆图平铺在箭楼的女墙上。他手持朱笔,仔细地在舆图上圈出了瘿陶的位置说道:“张燕在这里藏匿了一条秘道,公子如果要南下返回,这是必经之路。”
黄忠站在步骘身旁,沉默地眺望着北方。远处,太行山脉在暮色的笼罩下,宛如一头巨大的巨兽,它的脊背在余晖中显得格外雄伟。而在那山脊线上,一道狼烟正刺破血红的云天,首首地冲向天空——仿佛那是曹铄与颜良正在交战的信号。
黄忠凝视着那道狼烟,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场战斗对于整个局势的重要性,但同时也为曹铄的安危感到担忧。
沉默片刻后,黄忠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将士们下令道:“整军!”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严。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装备和兵器,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战斗。而黄忠则将他那把玄色的长弓挂在马鞍上,然后抓起案上己经冷透的黍饼,狠狠地撕咬了一口。
他一边咀嚼着黍饼,一边用如饿狼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北方,仿佛能透过那遥远的距离看到战场上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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