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陉城南的黄土在三千铁蹄的践踏下，仿佛被重锤猛击一般，瞬间变得泥泞不堪。每一步的踩踏都溅起泥水，形成一道道浑浊的涟漪，向西周扩散开来。
黄忠站在阵前，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弓弦，那弓弦上凝结的寒霜，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杀意。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紧紧地锁定在城楼上方那面飘扬的“袁”字大旗上。
箭簇的寒光在他的呼吸间时隐时现，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向猎物。黄忠的呼吸平稳而深沉，他的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积蓄力量，而每一次呼气则像是在释放这股力量。
魏延手持赤血刀，站在黄忠身旁。他的刀身闪烁着寒光，每一次与盾牌的碰撞都会迸发出耀眼的火星。他怒喝一声：“张南这龟孙儿，竟然如此胆小如鼠，躲在城里不敢出来！待我劈开这城门，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曹真却显得有些异样。他身穿玄甲，本应是威风凛凛，但此刻他的脊背却渗出了一层冷汗。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城头那面“袁”字旗下，隐约可见张南身披的紫貂大氅。
“强攻？”步骘狐裘裹着瘦削身躯，炭笔在《中山兵要 》疾书，“降卒占七成，常山义勇仅习农具，若阵前倒戈……”话音未落，城头骤起金锣轰鸣！张南的狼牙箭钉在“曹铄”帅旗三丈外，嘶吼撞碎寒风：“请子昭公子答话！”
曹真猛夹马腹冲出军阵，面甲缝隙间呼吸凝成白霜：“张将军欲献城乎？”
“献城？”张南的狂笑震落垛口积雪，“袁尚公子五千虎贲己至柏人，三日后尔等皆为刀下鬼！”他突然俯身如秃鹫掠食，“若肯降，某求二公子赐你全尸！”
“猖狂！”魏延挥刀欲冲，却被张南扬起的素帛钉在原地。
“甄宓小姐托某传书——”帛书在朔风中猎展如招魂幡，朱砂字似伤口淌血：
妾身如蒲柳，难承君子意。今投袁门去，愿君斩前尘。
张南的毒笑浸透每个字：“若再近毋极，甄氏满门血！听听！你的心上人怕你连累她全族啊！”
城墙根搬运礌石的民夫群里，曹铄的草绳深勒进肩骨。当“蒲柳”二字刺入耳膜时，他怀中那方绣着“愿为西南风”的旧帕骤然发烫——六年前离别时，甄宓以帕拭他的额头，嗔道：“妾本蒲柳之质，偏缠你这磐石。”
“若不信——”张南的吼声如铁锥凿颅，“还有定情诗为证！”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庞德沾满煤灰的手突然钳住曹铄腕骨：“公子，甄家小娘！必有苦衷，当务之急是先夺了苦陉！”曹铄猛醒。
“胡言乱语！”魏延的箭矢离弦刹那，黄忠穿云弓己如霹雳炸响！
“嘭！”袁字大旗拦腰断裂，旗杆碎片溅上张南面颊。他抹血狞笑：“放箭！射死曹铄那蠢货！”
梆子声撕裂空气！数百弩箭泼向曹真，却被魏延旋舞的斩马刀绞成碎竹。城内军阵中骚动，混乱中，十五名“民夫”骤然暴起！曹铄劈手夺过守军长戟，反手捅穿咽喉的噗嗤声，竟被庞德炸雷般的怒吼盖过：“开城门迎公子！”
门闩崩裂的巨响中，魏延赤马如血浪撞入：“儿郎们！杀！”
张南的环首刀劈向绞盘时，曹铄正踏着尸体跃上马道。民夫破袄被刀风撕碎，露出内衬玄色鳞甲！
“你才是曹铄！”张南骇然暴退，亲卫的枪林却挡不住那双血瞳。曹铄的戟尖挑飞三柄长枪，庞德铁槊己劈开人墙：“公子速斩此獠！”
青石砖溅满脑浆与碎骨。当张南被戟杆钉在谯楼柱上时，他颤抖着掏出染血退婚书：“饶命…甄宓是被袁熙逼…”
曹铄夺过帛书刹那，庞德己削飞头颅！温热血雨淋在“甄氏满门血”五字上，墨中血痕竟如活物般扭动交融。
黄忠踏过瓮城积尸时，正见曹铄坐在谯楼阴影中。帛书紧贴他心口，指缝渗出紫黑血渍——那是甄宓的血墨与他掌心伤口的交融。细闻墨中掺了血！”曹铄浑身剧震——甄宓素有血虚之症，十岁习字晕厥，医官曾嘱“以血入墨可固神魂”。这是以命书绝笔！
“十年了…”曹铄喉间滚着困兽般的呜咽。穿越以来剿青州黄巾、征讨徐州、劝降宛城、奔袭寿春、斗吕布的豪气，此刻碎成冰渣，“为我一己私情，累将士喋血…”
曹真突然扯下面甲，少年脸庞刀疤狰狞：“二哥可知？”他指向城外尸山，“这些兄弟为你死战，只因你是曹子昭——是能带他们闯刀山火海的曹铄！是能一次次带领他们战胜强敌的曹家二公子！”
黄忠的弓囊重重砸地：“老夫五十从军，就为看公子这般痴人闹一回天地！”
庞德拾起沾血的帛书：“甄姑娘六年前敢独面黑山贼，今日退婚必有滔天委屈！”
步骘炭笔划过地图：“某己遣死士联络张燕，今夜便救甄氏全族入太行！”
魏延踢开张南头颅：“给某两千人守苦陉！袁尚小儿敢来，定叫他尝尝赤血刀的滋味 ！”
曹铄缓缓站起，帛书按在张南喷血的脖颈。热血浸透“斩前尘”三字时，他眼中冰封的洛水骤然奔涌：“传令——”
魏延以张南颈血在帆布狂书西字，墨迹淋漓如血瀑倾天：宓儿等我
猩红大纛拍打在无头尸身上，曾经宣读退婚书的躯体，成了情誓最癫狂的旗杆。
曹铄撕下民夫破袄裹住玄甲，煤灰抹面混入降卒队伍。庞德巨斧劈开囚车，三百袁军战俘如潮水涌向卢奴——褴褛衣袍下，十五柄淬毒匕首寒光隐现。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谯楼血雾时，曹铄勒马北望。苦陉城头残旗翻卷声里，他仿佛听见十六岁少女在烈焰中的决绝，与今日城下的喊杀声重叠成宿命的洪流：
“这乱世囚笼，该碎了。”
血浸帛书字字刃，寒甲犹记洛水温，三千骸骨铺长路，换得红颜一笑春。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dcbdch-6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