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慕凯没有回家。
我蜷缩在沙发上，盯着手机里最后一条未回复的消息：【临时出差，别担心】。发信时间是72小时前，之后再也没有更新。公司内网显示他请了年假，而周岩面对我的询问只是摇头："家事。"
窗外的雨己经下了整夜，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我第无数次点开那条匿名爆料的帖子——照片里周婉挽着慕凯的手臂站在某家高级餐厅门口，配文【门当户对的订婚宴】。
"假的。"林小桃把热可可塞进我手里，"这角度明显是偷拍，而且慕凯穿的是三个月前发布会那套西装。"
我盯着照片里慕凯紧绷的侧脸。就算场景是假的，那种疏离感却真实得刺眼。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想知道真相？明天下午三点，青松疗养院603】
疗养院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消毒水气味中混着陈旧的花香，我的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吞噬。603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嗓音——
"病历我看了，手术必须尽快。"
是慕凯。我僵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到他站在病床边，白衬衫皱得不像话。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氧气面罩遮住了半张脸，但那双和慕凯如出一辙的眼睛让我瞬间明白——这是他父亲。
"你答应我的条件呢？"老人声音嘶哑，"和周家丫头订婚，或者回来接手公司。"
慕凯的背影纹丝不动："游戏上线后我会辞职。"
"为了那个画画的姑娘？"老人突然咳嗽起来，"她知不知道你这些年——"
我后退时撞翻了走廊上的花瓶。
慕凯在停车场追上我时，暴雨正酣。
"许笙！"
他的手掌贴上玻璃，雨水顺着发梢滴在车窗上。我死死攥着方向盘，雨刷器在眼前来回摆动也刷不清视线。
车窗最终还是降了下来。
"你父亲......"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生病了？"
慕凯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冠心病，需要搭桥手术。"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上周董事会否决了你的转正提案。"他突然说，"如果我现在表现出任何偏袒，你在行业里就完了。"
雨声震耳欲聋。我想起昨天人事部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周婉在茶水间说的"靠山要倒了"，想起自己电脑里那些被一次次打回的设计稿。
"所以订婚是......"
"假的。"他从湿透的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慕氏和周家的对赌协议，我签字那天就准备好了违约赔偿金。"
暴雨中的油墨字迹己经晕开，但"自愿放弃所有继承权"几个字依然清晰。
我带慕凯回了公寓。他洗澡时，我在厨房煮姜汤，突然听见他的手机在客厅不停震动。
【周岩：老慕！核心代码被删了！】
【周岩：测试组说是许笙最后接触的服务器】
【周岩：周婉带着投资人过来了！！！】
锅里的汤扑出来烫到手背。我冲进浴室门口，隔着水声喊："公司出事了！"
门猛地打开。慕凯裹着浴巾，水珠顺着锁骨滚下来。他扫了眼手机屏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代码备份在我电脑D盘。"他抓起衬衫往头上套，"但需要我的虹膜解锁。"
"他们为什么诬陷我？"我按住他发抖的手，"到底删了什么？"
"整个光照系统。"他抠扣子的手指关节发白，"没有它，《幻夜之城2》的视觉核心就......"
我突然想起什么，冲向书房。从书架最底层抽出速写本，哗啦啦翻到三个月前的那页——慕凯熬夜教我写渲染算法时，我在草稿边缘画过流程图。
"够不够当证据？"
他盯着那些稚嫩的笔记看了三秒，突然把我拉进怀里。姜汤的味道，雨水的气息，还有他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声一起涌上来。
"一起？"他在我耳边问。
我抓过车钥匙："我的设计，我来救。"
幻界科技24层灯火通明。我们冲进会议室时，周婉正在向投资人展示"许笙的违规操作记录"。
"真遗憾。"她冲我微笑，"你男朋友保不住你了。"
慕凯首接拔掉了投影仪电源。
"光照系统的原始代码在这里。"他举起我的速写本，"创建日期是三个月前，远早于所谓'删除事件'。"
周婉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这种涂鸦能证明什么？"
"能证明真正的泄密者是你。"我点开手机，"昨晚疗养院走廊的监控很有趣——你父亲和周董事长聊天的部分。"
视频里，周婉的父亲正笑着说："只要慕家小子肯娶你，那个小画手随便处理。"
会议室死一般寂静。投资人站起身："我们需要重新评估......"
"不必了。"慕凯脱下工牌放在桌上，"我辞职。"
**6.**
凌晨三点的便利店，我们分食一盒关东煮。
"值得吗？"我戳着鱼丸，"为了我放弃一切。"
慕凯的指尖沾着汤水，在玻璃上画了个简易建筑剖面图："知道为什么《幻夜之城》的钟楼能成为地标吗？"
我摇头。
"因为它在设计图上就被注定——"他的手指停在象征承重墙的线条上，"有些结构必须掏空自己，才能撑起最重要的部分。"
窗外雨停了。第一缕阳光照在玻璃上的水痕，那些线条闪闪发亮，像极了我们初见时他打翻的那杯咖啡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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