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夜之城2》项目启动会的会议室里，空调冷气开得极低。我缩在角落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着刚领到的项目企划书。封面烫金的标题下方，赫然印着「主美：慕凯」和「场景概念：许笙」。
"这次的主角是建筑师。"慕凯站在投影前，激光笔的红点落在一张概念图上，"她的设计能改变游戏世界的物理规则。"
屏幕上闪过几张草图——旋转的楼梯、悬浮的岛屿、违背重力的走廊。我的呼吸微微停滞。这些全是我大学作业里被教授批评"太天马行空"的设计。
"许笙。"慕凯突然点名，"你负责前三章的场景原型。"
会议室里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转向我。林月歪着头，似笑非笑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我？"喉咙发紧，"但我是实习生......"
"我看过你的毕设。"慕凯的语气不容置疑，"明天交三版草图。"
散会时，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拦住了我。她长发微卷，红唇艳丽，香水味浓得让我后退了半步。
"周婉。"她伸出手，指甲上涂着精致的法式美甲，"市场部副总监，也是慕凯的......老朋友。"
她的手冰凉得像蛇。
午休时，公司天台成了我的避难所。风很大，吹得企划书哗啦作响。我咬着三明治，翻到角色设定页——女主角是年轻建筑师，擅长解构主义，总在口袋里装着星空灯造型的钥匙扣。
太熟悉了。熟悉得可怕。
"第一天就躲起来？"
慕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端着两杯咖啡，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这个角色......"我指着企划书，"是不是......"
"嗯。"他递给我焦糖玛奇朵，"原型是你。"
咖啡烫到了我的舌尖。慕凯靠在栏杆上，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五年前看到你博客时就在构思了。"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讨论天气，"建筑系学生，喜欢画游戏同人，梦想是设计出让人惊叹的空间......"
"等等。"我放下咖啡杯，"你五年前就关注我了？"
"比你注册'笙笙不息'还早三个月。"
风突然停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我的心跳声。
下班时下起了暴雨。我站在公司门口犹豫要不要冲进雨里，一把黑伞突然撑在头顶。
"顺路。"慕凯说。
我们沉默地走在雨中，肩膀偶尔相碰。转过街角时，一辆红色跑车缓缓停在我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周婉精致的脸。
"慕总监，捎你一程？"她的目光扫过我，红唇微勾，"实习生小姐要一起吗？"
"不用。"慕凯的伞往我这边倾斜了些，"我们散步。"
"'我们'？"周婉轻笑，"公司里都在传呢，说新来的实习生是靠特殊关系进CX组的。"
我的手指掐进了掌心。慕凯的声音冷了下来："周婉，注意你的言辞。"
"开个玩笑~"她眨眨眼，"对了，伯母让我提醒你，周末的相亲别忘了。"
跑车扬长而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裤脚。慕凯的伞彻底偏到了我这边，他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
"相亲？"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家里安排的。"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我会推掉。"
雨更大了。我们谁都没再说话。
第二天，公司内部的匿名论坛炸了。
置顶帖标题刺眼：《CX组新人是靠"枕营业"上位的吗？》，内容首指我和慕凯的关系。最致命的是，有人贴出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停电那晚，慕凯俯身靠近睡着的我，角度刁钻得像在接吻。
茶水间里的窃窃私语在我进门时戛然而止。林月把平板电脑推到面前："你火了。"
屏幕上显示着更多爆料：我毕业答辩时慕凯的突然出现，夏日祭的亲密互动，甚至扒出"笙笙不息"账号和凯慕的互动记录。
"不是我发的。"林月压低声音，"但周婉今早去了IT部。"
我的手抖得拿不稳杯子。滚烫的咖啡洒在企划书上，浸湿了女主角的画像。
慕凯把我叫进办公室时，窗外正电闪雷鸣。
"公司会处理谣言。"他递来纸巾，"你只需要专注项目。"
"怎么专注？"我攥紧拳头，"全公司都觉得我是靠......靠和你睡觉才......"
"许笙。"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看着我。"
他的掌心很烫，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混杂着雨水的潮湿。
"五年前，你在博客写想设计出让世界惊叹的建筑。"他的拇指轻轻我的腕骨，"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别让无关的人夺走它。"
玻璃窗映出我们的倒影：他微微俯身，我仰着头，像极了那张被曝光的照片。
"至于其他事......"慕凯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等项目结束后，我会全部告诉你。"
那晚我加班到凌晨。空荡荡的办公区只有我的显示器还亮着，屏幕上是被我修改了十七遍的场景草图。
"还没走？"
周婉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摔了数位笔。她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慕凯去总部开会了。"她俯身看我画的图，"知道吗？他前年拒绝微软收购时提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保留一个CX组的特殊名额。"
红酒的气息喷在我耳畔："猜猜是给谁的？"
我的笔尖在数位板上划出长长的蓝线。周婉把平板电脑放在我面前，屏幕上是慕凯电脑的文件夹截图——
一个命名为"S"的加密文件夹，创建日期是五年前的夏天。子目录按时间排列：《光之轨迹》《雨夜》《星空灯》......全是我博客用过的标题。
"他电脑里全是你的资料。"周婉的指甲敲了敲屏幕，"包括你删掉的那些博文。"
窗外的暴雨更猛烈了。我盯着那个文件夹，突然想起慕凯书架上塑封的同人图，想起他脱口而出我童年绰号的样子，想起他说"比你注册账号还早三个月"时的神情。
原来这场偶遇，早就是某人精心设计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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