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在裴璟唇间化作胭脂色，余栖窈指尖传来湿热的刺痛。
他犬齿无意识刮蹭着伤口嫩肉，舌尖扫过指腹时带起细密战栗，像在舔舐沾了蜜的琉璃刃。
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屏风上，纠缠的轮廓正随着裴璟吞咽的频率轻颤。
“够了...”余栖窈尾音发飘，抽手时扯出银丝般的血线。
裴璟扣住她手腕，金色妖纹蔓生的眼尾浸着水光，倒比她更像被欺负的那个。她余栖窈此刻才惊觉他大氅凌乱，霜色中衣半敞，冷玉般的肌理在轻纱下起伏若隐若现。
翡翠药丸滚入掌心沁出凉意，余栖窈强迫自己将视线定格在虚空，平举的指尖却微微发颤，“吞下去。”
话音未落，裴璟偏头咬住她束腰的缨络，扯得她踉跄跌进他襟前沉水香里。
襦裙下摆缠上他身上的缚魔绳，在挣扎间磨出细碎金粉。
“你当真...”余栖窈立刻起身，耳尖发烫地去掰他下颌，却摸到他喉结滚动时暴起的青脉。
裴璟突然松口轻笑，尾音陡然拔高成破碎的颤音，“你终究...舍不得让我死。”
余栖窈寒意顺着脊骨攀爬的刹那，踉跄后退时撞翻紫檀案几轰然倾覆。
她怔怔望着眼前人。
裴璟鎏金瞳孔正流转着熔岩般的光泽，原本端肃的眉骨此刻斜斜扬起，薄唇勾出的弧度像是淬了毒的弯刀。
缚魔绳坠地发出龙吟清响，裴璟指间猩红咒印明灭，暗金妖纹自锁骨向颈脉游走。
“余姑娘，莫怕啊。”带着金石之音的声线缠绕上少女耳际，裴璟突然倾身向前，冰凉指尖挑起她一缕散发，“你瞧这双眼睛——”
少女喉间发紧。那对鎏金竖瞳非但未复清明，反有更多金纹如活物盘踞，在暗处流转着地狱火海般的光泽。
他眼尾漫不经心地扫过墙角的铜镜，镜中倒影分明是裴璟的轮廓，可眉宇间妖异的金芒将那张谪仙面容浸染得如同修罗临世。
少女掌心沁出的冷汗几乎要将药丸融化，不知为何从裴璟身上捕捉到一丝孔雀明王的影子。
她注意到对方脖颈处浮现的暗金逆鳞，喉间发紧：“你...不是裴璟？”
“嗤——”金石相击般的冷笑震得案上烛火剧烈摇晃，裴璟伸手扣住她腕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经脉。
他鎏金竖瞳在暗处收缩成线，吐息间隐约可见寒光：“那个自欺欺人的废物？”
悬浮的青瓷碎片凝成血色漩涡，余栖窈看见他锁骨处新添的金色妖纹，“若不是他日日镇压妖血，”冰凉指尖掐住她下颌，迫使她首视那双非人的瞳孔，“月月引蛊毒自戕——”
他身上的寒意骤然凝结成雾气，鎏金眼尾绽开纹路。
“不过...”他松开钳制，指腹暧昧地过少女颈侧跳动的血脉，“我最应该谢你。”
广袖拂过之处，铜灯爆出幽蓝磷火，“若不是你破开封妖钉,我恐怕难见天日......”
余栖窈后退时撞翻案台上的镇纸，画纸如蝶纷飞。
这几句话如惊雷一般在余栖窈耳边炸响，若不是自己破封妖钉...
所以，眼前的人是妖化后裴璟的另一个人格？
“莫怕...”他鎏金竖瞳倒映着少女额间浮起的契纹，也映照出她眼中掩盖不住的惊惧，“与你结契的，本就是我啊。”
余栖窈看见自己发梢被他的指尖挑起，男子的下巴扫过她颤抖的睫毛，“你的血...”
他嗤笑着将少女困在臂弯与墙垣之间，掌心覆上她心口时，皮下浮现纠缠的金红妖纹好似要像她身上蔓延：“那蠢货竟想剖丹断契？”
“那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烬渊咬破指尖，将金血抹在她颤抖的唇上，“毕竟...你可是唯一能同时触碰我们魂魄的...钥匙。”
余栖窈抑制住恐慌，哑声质问：“那你今日...”
寒玉般的手指骤然扣住少女下颌，烛火在他眉弓投下妖异的阴影：“唤我烬渊。”
尾音裹着金石相击的冷意，偏偏唇角斜斜一勾，金瞳里流转的蛊意惊心动魄。
余栖窈数次启唇，却始终无法对着裴璟唤出那个陌生的称谓。咽喉仿佛被无形的蛛丝缠绕，连呼吸都沾染上冰碴的锐痛。
烬渊鎏金瞳孔漾开笑意，垂首舔过她指尖未愈的咬痕。
温热的舌尖碾过伤口时，金色竖瞳兴奋地收成细线：“猜我被封住这些年......”喉间溢出餍足的喟叹，“需要多少鲜血才能重铸经脉呢？
余栖窈猛地抽回手指，指腹残留的酥麻感令人心悸：“方才不是......”
“那些可不够呢。”雪色衣襟倏然敞开，心口盘踞的金纹正蚕食着每一寸皮肤。
他手中冰凌凝成的匕首，游走在她腰间丝绦上，“要么每日予我三盅心头血，要么......”刃尖挑断一根衣带，“取你精魂，与我同堕修罗道。”
余栖窈手攥紧，视线掠过烬渊的背影，瞥见墙角的青铜镜面图腾泛起层层幽蓝光晕，宛若深海漩涡在铜锈间苏醒。
随着窥天镜震颤发出的低吟，玉色缚魔绳暴长三尺，凌空游走，绳身流转的符文骤然暴亮。
缠住烬渊的瞬间，梵文化作赤金锁链没入他身上游走得妖异金纹上。
余栖窈却见那人唇角笑意更深，任由锁链将霜色中衣灼出万千星火。
她踉跄跌坐在镜前，眼睁睁看着窥天镜中蓝光凝成巨口。
当烬渊最后一缕衣摆没入镜渊时，整面铜镜浮现蛛网状裂痕，镜面传来老者嘶哑的喘息：“不想他体内妖丹竟炼成了第二心窍......丫头你且......”
余栖窈突觉心口一阵钝痛，方才被舔舐的指尖伤口也正在发烫。
案上的烛灯陡然熄灭，窥天镜镜面倒映出被锁住的烬渊，正隔着虚空对她做口型，分明是：你我同堕修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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