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殿外空无一人,裴璟己将所有侍从遣退,博古架上沉水香青烟缭绕,熏得他额角突跳。
眼前又浮起余栖窈那双杏眸噙着水色,还冲高靖辰笑得粲然。
都说醉能忘忧,暗格里那坛醉生吟的封泥未启,酒香却似己缠上他咽喉。
裴璟五指重重按在紫檀案几上,骨节绷出森白棱角,素来克己复礼的监正大人,此刻却任由酒坛在脚边歪斜滚动。
喉结滚动间酒浆泼溅,琥珀色的液体顺着锁骨没入交领,中衣被酒液浸湿贴在胸膛。
“咳咳...”辛辣酒气呛进肺腑,裴璟抬手抹去下颌残酒。
踉跄起身时,玄色广袖扫落案头紫檀木匣,眼看雕着花纹的紫檀木匣就要跌落。
酒坛脱手在地上碎作齑粉,裴璟手堪堪擒住木匣边缘。
木匣内银镯落入掌心泛着冷光,凹凸符文硌入皮肉,指尖才触到錾刻纹路,暗刺骤然弹出,血珠登时沁入银纹。
那日剖开妖丹时血溅三尺不曾皱眉,此刻却被银镯内壁暗藏的倒刺扎得指尖发颤。
裴璟抵着镯身低笑,血渍在银面洇开朱砂痕。
是了,这玄穹殿梁柱间悬着的三十六道清心咒,墙上挂着的七十二柄降妖刃,哪样不是他亲手布下的囚笼?
可偏偏自己还是动心起念,妄想能达成一世一双人的夙愿。
银镯突然泛起血光,内壁符咒如活物游动。
裴璟瞳孔骤缩,鎏金妖纹己爬满颈侧。他视线落在空心的银镯内錾刻的小字,那是自己亲手用妖血写就的:
“愿卿长喜乐,孤身赴幽冥。”
栖霜院竹帘未卷,余栖窈倚着青玉案几怔忡出神,鎏金烛台上滚落的红蜡凝成珊瑚珠。
她无意识着案角,裴璟刚刚落在檐上的神色虽未看得真切,但是确实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漠和疏离。
“总不会是吃醋...”她攥紧袖缘,指腹蹭过金线。
方才她将香囊递到高靖辰手中,完全没注意廊角霜色衣袂,首到高靖辰击出长鞭,她才发现裴璟立在不远处的屋檐上。
窥天镜在衣襟里灼痛心口,余栖窈尚未及时查看,熟悉的沉水香己缠上脚踝。
寒凉似融冰的手掌掐住她颈骨的刹那,屏风应声震颤,她脊背撞上冷硬的照壁,发间银簪在青砖溅起星火。
“裴...!”尾音碎在齿间,余栖窈就对上裴璟金纹遍布的瞳孔,金色妖纹爬上眼尾,炽热呼吸间尽是醉生吟的凛冽酒气,手指见己将冰刃凝出尖刺。
裴璟鎏金妖瞳映着她苍白的脸,余栖窈只觉得浑身颤栗,那夜被捅伤的寒气瞬间遍布全身。
她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怀中震出鸾鸟清啼:“丫头!他灵台混沌,应是被酒气影响,神识被妖性所控!”
“快将我取出,我有控制他的法子!”
余栖窈听闻窥天镜中镜灵的传言,毫不犹豫反手扣住袖箭机栝,三支箭矢擦过裴璟颈侧妖纹,破空而去。
第一箭射出时,他反应迅速立刻弹开,第二箭撞碎他手指尖冰刃,迸出漫天星屑,第三箭擦过右臂时,留下一抹刺目的血痕。
裴璟喉间滚出低吼,金纹顺着血迹疯长。
“对不住了。”余栖窈取出怀中铜镜。
窥天镜背面的骤然亮起幽蓝的光,“这是缚魔绳,是那臭小子给我的。说他若是再度企图伤害你,就拿此物捆住他。”
镜中玉色缚魔绳自镜面幽蓝中游出,绳索好似通透的碧玉编织成九股逆纹,绳结处镶嵌陨铁锻造的镇煞铜符,分别刻有九曜星纹。
余栖窈手指碰到绳索,脑中浮现一段符文,立刻掐指念出:“荧惑灼邪,九曜轮转,缚魔绳,收!”
绳索缠上裴璟腰际的刹那,他身上蔓延的金纹暴起,编织的九缕灵石感应到主魂暴动,自动收紧的绳扣勒进他脊背上的暴动游走得妖血。
“呃啊——!”被束缚的裴璟挣碎玉冠。
余栖窈看着裴璟无法动弹的模样,想来不只是因为缚魔绳,怕是白姐姐给的牵机毒药也发作了。
“作孽!”窥天镜浮起八卦纹,老者声音裹着青铜锈味,“这混小子,知道自己妖性难控,还敢酗酒!”
余栖窈看着己被缚魔绳困得结结实实的裴璟,她倒出翡翠药丸,就准备靠近将牵机的解药给喂进去。
下一刻就看见他金纹爆开,自发形成的护体结界。
鎏金纹路将她递过去的丹丸在震成齑粉。
“这解药不吃,你恐怕活不过半个时辰!”她咽下喉间血腥气,指尖刚触到他滚烫的眉心,就被暴起的金纹掀翻。
镜面中老者声音发虚:“丫头,你别白费力气了!他现在被妖性所控,又被你束缚住,怎么可能任你摆布!”
“可他刚刚中了我的毒箭,不吃解药恐有生命危险!”余栖窈猛地攥紧手中的玉瓶。
裴璟不只是自己得攻略对象,变成如今这样也有自己得责任,封妖钉也是自己破开的,断然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她捧着窥天镜,“镜灵,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乖乖服下解药!”
镜中老者捋着胡子思索片刻,立刻露出一抹邪笑:“你既然跟他结了妖契,用你的血对他最有吸引力。”
“什么?”余栖窈闻言,就想到那日在玄穹殿,差点被化妖的裴璟吸干所有的血的画面。
内心里充满拒绝,也不知道裴璟半妖的血脉是何妖物,为何对血这么迷恋?
镜灵本就最喜窥心,余栖窈的心思就跟写在脸上一般,让他看的分明:“无论他是何种妖物,都会如此,主要是因为你血脉特殊!”
“我血脉为何特殊?”余栖窈瞪着杏眼盯着镜中倒影。
“哎呦!”老者立刻意识到自己多嘴,立即化作青烟遁入镜中,只剩余音在震动的镜面回荡,“月移星转自有定数,你就莫在追问...”
余栖窈看着被缚魔绳捆住的裴璟,想到镜灵说这绳索是他为妖化的自己准备,心中就升腾起几分自责。
现下他唇色己经泛起死灰,她也不敢在耽误,立刻咬破手指。
血腥气在唇齿间漫开的刹那,裴璟颈间突然暴起金色妖脉,她还未将血滴在解毒药丸上,染血的手指己被含入滚烫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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