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颐指尖按住玉瓶花蕊处的机括：“此药名'牵机'，遇血即化。”
绛色药丸滚落掌心，朱砂似心头血凝成，“磨成粉末，用水调和，抹在武器上。刺伤对方会立刻浑身麻痹，无法动弹。”
余栖窈凑近细看：“可有解药？”
白清颐青玉瓶底旋出碧色药丸：“解药需与辰时露水同服。”
“如果未服解药...”余栖窈嗅到药丸里混着曼陀罗与鹤顶红的腥甜。
白清颐眼中掠过淬过霜刃的寒芒，字字淬冰，“经脉寸断时，连惨叫都发不出。”
“姐姐当真要赠我这般......"余栖窈指尖悬在朱砂纹路上，三日前镇塔司门外，解皑袖中滑落的青瓷瓶上，那抹釉色如出一辙。
竹影在茜纱窗上晃成鬼爪，余栖窈腕间银镯撞出清越声响。
鎏金炉中沉香屑爆出星火，她借着拨弄香灰的动作藏起眼底思量。
系统任务包括防止女主黑化，所以要防着白姐姐堕入心魔，须得先探明她为何要做毒。
“这样精妙的毒药，怕是医圣也要叹服呢。”她伸手拨弄白清颐的玉瓶，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白清颐广袖拂过鎏金炉，青烟在她眉间缠成解不开的结：“悬壶者却制毒害人...你不觉得荒唐？”
余栖窈将淬毒银箭在绯色的液体中浸了浸：“神农尝百草时，不也九死一生？再说医毒同源，不了解毒性，如何制作解药。”
药箱铜锁咔嗒震响，白清颐手中玉瓶映出她眼底猩红：“若我说...”
她攥紧瓶身，羊脂玉上兰花图掐进掌心，“这毒药就是我用来杀人的呢？”
“那姐姐为何还要做出解药？”余栖窈将白清颐的挣扎看在眼里，“真正有害人之心，必然不会做出解药。”
鎏金炉轰然迸出火星，白清颐猛地站起身，灭族之恨是嵌在骨缝里的碎瓷，稍一辗转便鲜血淋漓。
她没想过害人，只想寻一个真相。
白清颐收敛了神色，指尖掠过少女鬓边碎发，药香混着苦艾气息在余栖窈耳垂凝成露水。
羊脂玉药瓶被塞进她掌心，“这世上的因果...”
她陡然噤声，望着窗棂外碎成银屑的月光，喉间压着半句淬了毒的叹息。
余栖窈舌尖抵住欲涌的追问，将药瓶收进贴身锦囊时，触到前日藏的灵枢袖箭。
白清颐用银针挑起半寸红烛泪，熔化的朱砂滴在烛台螭龙纹上，烛泪蜿蜒如血痕。
天查院内，青玉案上玄冥香腾起蛇形烟缕，裴璟屈指叩响窥天镜青铜边框。
镜面忽如寒潭落雪漾开涟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霜纹里浮出。
“哟，这监正大人吗？难怪这玄冥烟呛嗓子。”老者袖中窜出只冰晶凝成的雀儿，啄食着香炉里未燃尽的犀角片，“小丫头，人呢？”
裴璟望着镜缘剥落的朱砂咒文，将整块犀角投进香炉：“既然承了余姑娘的因果，自该补全这份供奉。”
香灰落在掌心，在手上烫出个灼痕。
如今这窥天镜毫无法力，她要是在于危险，怎么办？
冰雀炸成晶粉，老者抚掌大笑时，镜面结出霜花：“急着让老夫恢复灵力护着那丫头？”他虚虚一点，“那可要给老夫找最好的冰魄。”
“您要那种冰魄，我现在就去准备！”裴璟被看穿内心也没半分不自在。
镜中老者捋着胡子白胡子：“为了你的心上人，给我搞瓶天山冰魄来，不算难为你吧！”
裴璟为他口中的心上人取悦，耳尖泛起薄绯。
裴璟握紧腰间玉带扣，青铜螭纹硌进掌心：“您倒是会挑。”
可是这天山冰魄本来就少有，如今上哪里去寻了？
“就是方老鬼私库最深处那瓶，用鲛绡裹着的。”老者被镜中窜出的火舌燎了胡子，“那丫头讨好时送的...”
老者化作青烟遁入镜面冰纹前，留了句裹着霜气的话：“你下月让她也有妖契血祭，切不能再伤她了！”
裴璟看着镜中映出自己眼底未来得及藏起的忧色。
此刻，刚刚睡下的余栖窈，识海里炸开的金色篆文如冰锥刺入眉骨，系统提示音：【攻略对象裴璟好感+10】
“大半夜的...”她攥紧锦衾的手还未松开，第二道赤色篆文在眼前碎成冰渣，系统提示音：【攻略对象裴璟好感-20】
余栖窈抄起玉枕砸向虚空，却在触及纱帐时卸了力道。
这破的系统，又抽风了？
好不容易酝酿的困意被一扫而空，余栖窈顶着发黑的眼圈坐回了桌案前。
鎏金烛台垂落的烛泪在青瓷盏边凝成琥珀，她把自己袖箭的图纸一张一张平铺开，每张宣纸都刻意绘着毫不相干的银器，每个银器上面的细节都被绘制的格外细致。
余栖窈将图纸攥紧，终究是杀伤性武器，她刻意将机栝图样拆解成零散部件，连淬毒银针都特意分至两家工坊分别铸造。
待到月色漫过窗棂时，她才将那些冷铁零件铺满案几，借着烛火将榫卯暗槽精密组装，银甲与淬银簧片在指尖巧妙嵌合，方铸成这副灵枢袖箭。
她垂眸抚过腕间袖箭，这副与白清颐那副除却外侧雕饰略有差异，内里构造实则同源共脉。
目光转向案头羊脂玉瓶时，指腹无意识着瓶身兰花纹。
这般毒药须得谨慎。
一来这药数量有限，在绝境中或能救命要珍惜。
二来随意使用可能会给白姐姐带来麻烦。
忽有寒鸦掠过檐角，惊得她指尖微颤。
烛影晃动间，鸨母杨氏伏在浮尸上，恸哭的模样又浮现眼前。
余栖窈胸口泛起细密的刺痛。
铜漏声里，她望着手中的灵枢袖箭，与牵机毒药微微怔忡：若能令更多女子执毒药、利器傍身，是否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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