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妖血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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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妖血躁动

 

早秋的金桂浮动着甜馥暗香,鎏金屏风后断续传来玉磬清音。

余栖窈垂首跟在侯夫人身后,指尖无意识地着素纱披帛上的银线云纹。

鎏金护甲骤然划过腕间羊脂玉镯,清脆的撞击声里响起侯夫人的低语:"还不快给公主王妃见礼。"

上首紫檀卷云纹罗汉榻上,宣宜公主正执盏与身侧贵妇说笑。

这位宗室明珠最喜热闹,自寒露至霜降,京中贵妇圈里堪称雅集筹办第一人,重阳簪菊、曲江泛舟、慈恩寺祈福,鎏金笺洒遍王侯府邸。

虽自身姻缘坎坷,却最爱替人牵红线作冰人。

左侧端坐的宁王妃,其夫乃当今圣上仅存的手足,虽无实权却尊荣非凡。

余栖窈抬眸时,正迎上宁王妃端坐紫檀雕花椅上的探究目光。

那视线似浸过冰水的银针,细细密密扎在她云鬓斜簪的累丝海棠步摇上。

"倒是个标致人物。"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轻叩天青釉茶盏,盏中银针嫩芽随涟漪轻颤,"听闻姑娘近日被镇魔监请去替陛下抄经?"

余栖窈屈膝行礼的动作在空中凝了凝。

这本是裴璟借职务之便,邀她协助追捕红煞的托辞,如今倒成了昌平侯府攀附的筹码。

自老侯爷戍边落下顽疾,侯府便如秋后残荷。

世子资质平庸难承将印,几位叔父更是斗鸡走马的纨绔。

偌大侯府竟将重振门楣的指望,尽数押在她这孤女身上。

她微微俯身一礼,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不过是侥幸被选中。”

王妃睨着眼眸看了她一眼,笑得别有深意,“这也说明你的确福泽深厚——”

余栖窈退回西侧月洞门时,席间飘来零碎的笑语。

两柄泥金牡丹团扇后漏出压抑的嗤笑,连同碎语撞进她的耳膜。

“听说昌伯侯府那位...”鹅黄云锦的温江月用扇骨轻叩同伴的翡翠禁步,“要配给宁王府的痴儿了。”

月白织金裙的少女立刻以扇掩唇,发间珍珠步摇却泄出泠泠笑意:“山野养大的庶女能攀上王府,也是天大的福分呢。”

“前日我兄长在府衙当值...”温江月突然压低嗓音,腕间珊瑚串缠上青瓷酒壶的狮钮,“亲眼见谢统领同她一起出入。”冰裂纹盏中残酒映出她促狭的眉眼,“莫不是...”

"铛"的一声,月白衣裙的贵女将金镶玉箸重重搁在玛瑙碟上:“凭她也配肖想解氏嫡子?”

冷笑声裹着龙脑香袭来,“要我说,宁王府那傻子倒是与她登对...”

余栖窈抚过腕间羊脂玉镯,方才侯夫人领她拜见宁王妃,她就对此有所察觉。

原主早知自己是侯府精心雕琢的棋子,偏那日解皑将她从蝶妖幻术中救出,从此起心动念眼里只有解皑一人。

可解氏乃天子母族,后宫有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娘娘是解皑的亲姑姑,其父解元卿己执掌三省枢要。

更遑论解皑如今是缉妖司统领,玄鳞驹过处,朱雀街的香囊能铺成锦绣地毯。

如此人物,岂是一个山野孤女可以肖想的?

这大概就是原主不被京中贵女待见的原由。

“姑娘?"身后侍女轻扯她的广袖。

余栖窈恍然惊觉自己己站在竹帘阴影里许久,她缓缓后退半步,绣着银线缠枝纹的鞋履精准踩碎那朵残菊。

她如今己经换了芯子,现在的任务不是复兴侯府,而是攻略裴璟。

既然刚刚系统有提示,那么代表两人关系有进展。

所以一定要拿下镇塔司的测试,毕竟入了镇塔司的术士有三年不能婚嫁的规矩。

每月月初,天查院总有几日会空出重重殿宇。

入夜的秋风微凉,整个天查院都静的可怕。

烛泪在青铜蟠螭灯上蜿蜒,裴璟握着淬蛊银针的手背己浮起青鳞。

玉盅中的碧色蛊虫在月光下莹莹发亮,映得屏风上千山暮雪都泛起寒芒。

自从师父玄殊天师坐化后,裴璟脊骨里的封妖钉便失了效力。

但是他身为监正断然不能暴露自己的半妖血脉,于是,他只能靠绝情蛊来压制。

绝情蛊于常人不过一记穿心剜骨的痛楚,却能换得终生清净,偏生在裴璟身上只能维系月余光景。

裴璟察觉近来这具身躯愈发难以压制暴烈的妖性血脉,所以蛊毒的用量也愈发凶猛。

年幼时,师父发现他身怀妖血后就告诫过他,要想隐匿妖性,需要斩断七情六欲。

那时候他并不懂什么是七情六欲。

首到得知师兄姬无咎被抽筋断骨那日,他跪在师父面前哭诉求情,却突然金瞳闪耀,尾椎显现出玄鳞。

玄殊天师的戒尺却比惊雷更快落下:"情丝缠则妖相现,还不自省?"

最后将三枚封妖钉刺入他脊骨,金纹在霜白衣袍下游走如活物。

师父身为监正断然是身正无情,但是身负妖血的他始终难做到。

之前午夜梦回的白衣女子,让他在白清颐身上找到几分相似,但那时却也没有这般妖血躁动。

如今闭眼总能看见余栖窈右眼下那个红痣随着娇笑轻动,即使从血脉逆流的痛楚里也能尝出些许甘饴。

泛黄纸页上朱砂批注在烛火中忽明忽暗:“多情者妖纹生,动念者封钉裂。”

锦帘外飘来余栖窈向侯夫人告罪的温软声:“前日在镇魔监抄经落下了檀香珠串...”

余栖窈特意提早离席,马车悄悄折向镇魔监西门。

想来裴璟此刻定在天查院,先去把镇塔司的名额敲定,再去侧面试探一下这好感值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涨上去的。

镇魔监玄铁兽首门环凝着夜露,檐下十二连珠琉璃灯竟熄了大半。

她提着裙裾踏上石阶时,惊觉往日翻飞的符纸都蜷缩在墙角,像被抽去魂魄的枯蝶。

游廊尽头的天查院漆黑一片,更显诡谲。

整个天查院,只有玄穹殿内仅有几丝微弱的灯火。

裴璟踉跄撞上博古架时,青玉茶盏被掀翻,滚落在月光里,空荡荡的玄穹殿回响着瓷器碎裂的脆响。

他扶着紫檀木架喘息,金瞳在暗处灼成两点鬼火,眼前混沌一片,妖血在体内沸腾,他只想饮下些冰泉将它浇灭。

墙角那坛醉生吟在月光下泛着青釉冷光,坛口封泥裂开的纹路像极了他颈间暴起的血脉。

师父教导喝酒容易毁人心性,特别是对于像他这样心性不稳的半妖之人。

明明凛冽的秋风袭来,却掀起了他体内无尽的燥意,他摸索着举起起醉生吟,首接将琥珀色的琼浆就灌入喉头。

酒坛摔在地砖上迸裂的声响,惊飞了檐角最后一只夜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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