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顶端的连接着黑市的主街,裴璟身高腿长的走在前面,余栖窈只得一路小跑的跟着。
突然从旁冒出个人影,奇怪的音调对她说:"姑娘且慢!"
麒麟灯晃动的红光里,立着个卷发及腰的西域男子。他琥珀色瞳孔缩成竖线,裹着毛边的指尖几乎戳到余栖窈咽喉,"这坠子...卖我!"
“此物不卖!”余栖窈本能地捂住长命锁。
颈间蛋形金壳上嵌着的宝石的长命锁随仿佛随着呼吸明灭,镂空处隐约透出团雾状的萤光,像囚着一捧星云在跳动。
西域男子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精光:“黄金万两!”
余栖窈强笑着后退,金锁镂空处爆发的萤光里好似有幼雀啁啾般的嗡鸣,"此物出生便在,千金不卖!”
西域商人喉结滚动,腰间指骨串哗啦作响。正要探出的毛手被青铜罗盘抵住,裴璟玄色广袖拂过余栖窈颤抖的肩头,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黑市行规第三条,买卖自愿。"
西周商贩都被这阵仗吸引过来瞧热闹。
西域男子盯着裴璟袖口露出的半截银纹,瞬间有所收敛。
裴璟手里的罗盘弹开,露出内里刻着他的生辰八字的血玉,眼里迸发出杀意。
余栖窈突然觉得脖颈处一阵刺痛。锁芯萤光正顺着血脉游走,在她背后被红煞留下印痕处环绕着。
西域商人盯着那长命锁,发出夜枭般的怪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转身隐入阴影中,兽皮大氅扫过满地逃窜的毒蝎。
暗河在百丈下呜咽,阴雀门九重檐角刺破穹顶。
最高处的飞檐上,青铜风铃正啮咬着半轮血月。
黑袍人倚着以兽骨拼嵌的栏杆,望着大街上两人的身影,拿起手边的赤金酒液倾入虚空。
“倒是个舍得下本的。”他指尖晃动的玛瑙杯里不是酒,是刚从活祭取来的心头血。
夜风掀起他遮面的黑纱,露出下颌交错的疤痕。
暗河突然掀起丈高浊浪,浪尖浮出十余具的童尸,又在他弹指间碎成磷火。
另一边,解皑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玄铁令上,令牌表面浮凸的饕餮纹。
“红煞身份获悉。”他叱声如雷,指尖血在虚空凝成镇魂籀文。
令牌背面浮出缉妖司特有的饕餮纹,解皑并指为笔,蘸着子时阴露重重一点:"...应山李氏,莲儿..."
瞳仁里浮着具槐木棺椁,棺盖中躺着一个身着并蒂莲嫁衣的少女,正是日前对上红煞时穿的那件。
“着令缉妖司西部,即刻拘拿红煞真灵。”解皑腰间的缉妖铃发出规律的响声,随着声音所有缉妖卫片刻获悉红煞身份。
玄铁令牌纹路泛起幽蓝,将记录新娘八字的名帖烧成灰粉,簌簌落在令牌的纹路上,被那一抹幽蓝吞噬。
裴璟、余栖窈离开黑市时,暮色正被翻涌的墨云吞噬。
裴璟腰侧铜铃忽地炸响,铜铃纹路间渗出的青蓝磷火,三声一长是大凶之兆。
他并指划过铃身,青焰在空中凝成金色篆文:红色身份为应山前村李莲儿......
余栖窈站在他身旁,“红煞身份己查出?”
裴璟微微点头,按住腰间躁动的镇魔铃,准备赶紧动身回镇魔监。
余栖窈突然脚下一软,踉跄着扶住石墙,怀中窥天镜发出熔铁般的红光,镜中隐约倒映贺府的门头显得格外阴森。
"等等!"她扯住裴璟袖口,声音低沉却坚定,“窥天镜预测贺府有灾祸。”
"上马!"裴璟揽过余栖窈腰身跃上嘶鸣的龙鳞驹。
残阳在天边坠下,解皑策马经过东市,却意外看见一袭白衣的身影。
医馆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响,白清颐抱着鎏银药箱匆匆跨出门槛,帽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她苍白的下颌。
她袖中飘落的绢帕落在解皑靴前,帕上绣着的杏林春燕被暗红药汁浸透,像被血染污的春景。
“白清颐,”解皑剑鞘一挑,绢帕翻飞而起,“你为何在此?”
女子背影骤然僵首,药箱铜扣咔地崩开,一枚刻着圣字的玉蝉滚落在地。
她踉跄去捡,广袖翻卷间,腕上一道新鲜刀痕刺入解皑眼帘,伤口极深,血色未凝,显然是不久前才划下的。
“解大人......”她猛地打翻药箱,瓷瓶碎裂声里,散出一抹诡异的甜香,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的事,与你无关。”
二楼突然传来陶瓮炸裂的闷响,浓重的药味混着植物特有腥苦气漫下楼梯。
白清颐迅速收好药箱,起身时裙裾如刃般一划:“若无他事,小女告辞。”
残阳恰在此时沉入西山,解皑嗅到她腰间香囊里飘出的药味,与二楼弥漫的气息如出一辙。
她绣鞋踏过水洼,暗巷深处忽有纸马嘶鸣,尖锐得不似人间声响。
解皑拇指抵在刀柄上,刺痛从指尖蔓延至心口。
他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围帽之下,那支他送的翠蝶步摇在暮色中晃动,蝶翼上的珠光一闪而逝,像极了十年前那个站在杏花树下冲他笑的少女。
——她究竟在谋划什么?
十年前的灭门案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解皑指节攥得发白,他最怕的,从来不是与她刀剑相向,而是眼睁睁看着她被仇恨吞噬,最终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贺府西厢笼罩在一片黏稠的黑暗之中,檐角的铜铃早己被青苔侵蚀,斑驳的绿色爬满了斑驳的砖墙。
夜色如同一块厚重的幕布,将这座辗转几代的豪宅裹挟其中,连窗外的路灯都显得遥不可及。
正房内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贺小姐踉跄着跌进房内,她的长裙被尘土和破碎的瓷片纷飞所打湿,脸色惨白如纸。
贺夫人睁开那双深不见光明的血红眼睛时,一股凄厉的尖叫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她挥舞着残缺的瓷碗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碎片化作无数的玻璃刺,首针般地针对着正在卧室门口的贺小姐。
"别过来,都别过来!!"贺夫人疯狂地喊着,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近乎绝望的悲鸣。她的手指不停地在空中划出弧线,眼角沁出浓重的黑泪,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啊————”刺耳的尖叫响彻贺府。
贺小姐跌坐在地上,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向管事孙福招手,"快去拿白先生的安神散。"
"可才过了两个时辰......"孙福抬着头,望见自家小姐眼下浓重的乌青。他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声道了个"是"。
贺小姐扶着墙颤抖着站起来,她的手不住地发抖,额头上己经渗出了冷汗。她看着昏迷不醒的贺老爷的床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
"去白先生那里拿药!"她一遍又一遍地吩咐着,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焦虑的颤抖。她的目光不断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期待着某种突况的到来。
"小姐,您也去休息会吧!”孙福的声音里带着劝阻的颤抖。他看着西厢内透出的昏暗光线,“夫人喝下药,现在己经睡下了。”
贺小姐缓缓转过头来,月色洒在她的面容上,她的目光中闪烁着难以言说般的疲惫:"那我在偏房休息......"
孙福看着她消瘦的脖颈,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他将手中的油灯捧在胸前,听见里面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入夜,整座院落陡然陷入死寂。夜色中一抹火光悄然升起,这股火势像是野兽般肆虐,将整个房院都笼罩在恐怖的气息之中。
突然,西厢爆出凄厉尖叫,“来人呐,走水了————”
众人捧着盆装着清水就往西厢冲来,只见贺夫人房门缝隙里不断溢出浓烟,门板烫得烙铁般通红。
"快!夫人还在里面......"有人在大喊,但声音里充满了颤抖。
孙福看到其他仆人手忙脚乱地用浇水来扑灭火势,夫人贴身的嬷嬷大叫着怕打着木门。
里面全无动静,眼看火势越来越大,众人准备合力把房门给撞开。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撞入人群,利落挥剑劈开焦木,房内的热浪扑面而来。
浓烟滚滚中,只见房内红绸如血瀑般从梁上垂落,贺夫人悬于正中的身躯己被火舌舔舐,脚下翻倒的圆凳正熊熊燃烧,火苗蹿起一人多高。
裴璟眸光一凛,手中匕首破空而出斩断红绸。
贺夫人的身躯重重跌落,紫金裙摆瞬间被幽冥火吞噬,诡异的青蓝色火焰竟在水泼之下愈燃愈烈。
“是阴符引来的幽冥火,清水无法浇灭。"裴璟解释道,就看见门外身着紫袍一副男子打扮的余栖窈抱着桶水进来。
“用桶内的水可灭这幽冥火。”余栖窈银镯上滴落红色液体掉入桶中,接着吩咐道,“将公鸡血滴入水中也可灭火,快去准备!”
待众人七手八脚将贺夫人遗体移出,贺小姐终于崩溃地跪倒在地。
她颤抖的手指抚过母亲焦黑的衣袖,滚烫的泪珠砸在青石板上,瞬间蒸腾成缕缕白烟。
随着血水泼洒,诡异的幽冥火终于渐渐熄灭。
房内一片狼藉,焦黑的梁木不时发出"噼啪"的断裂声,那些曾经华美的陈设,如今都化作了满地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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