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秋雨从箩筐底部拿出那包东西，坐下来前交给佟大太爷。
佟大太爷放开拐杖，验物之前看向壮年小伙，和蔼开口，“小伙子，我是当铺的老板。这东西是你的吧，怎么称呼？”
“老板好，我叫陈大石。这东西不是我的，是我老叔让我拿来这里当的。”
壮年小伙陈大石挠了下后脑勺，“这位姑娘说，这东西是秽物，您看这东西能当吗？”
“能当，你老叔想生当还是？”
“老叔说，只要老板给当，那就死当。”
“那我先看看这东西。”
佟大太爷揭开包裹住秽物的粗布，露出了里面，连陈大石都没见过的东西。
“你们看清楚了吗，是什么东西？”
当铺门外，有人眼力一般，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有人看清楚了，吓得脸色发白，“是个死婴。”
“啊！好吓人！真被那姑娘说中了，是个脏东西！”
陈大石真没想到，老叔让他当的东西，竟然是个死婴！
他见东西不大，也没什么气味，还以为是老叔在山里捡到的稀罕药材。
没想到，会是这种东西！
他慌张地开口，“老板，我不知道会是这种东西，我这就拿走……”
“慢着，这东西可以死当，五百两。”
佟大太爷端详了几眼，开价。
“什么？一个死婴能当五百两！”
“老板，这东西不是秽物吗，您这当铺真的连这种东西都收？”
外面的人七嘴八舌，佟阳在得到允许后走到门口。
“各位，这东西是秽物，我们佟家当铺肯定会收，并且只能死当。”
“怎么会有当铺收这种东西？”
佟阳看向那人，“这位阿叔可能不知道，我们当铺是夜里才开店的，专收这些稀奇玩意儿。”
“可这种邪门东西，你们收了是想留着自己害人吗？”
“我们佟家，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位姑娘说，这东西活人沾不得，你们收了，岂不是死得更快？”
佟阳差点破口大骂，是佟大太爷叫住了他。
佟大太爷：“我们敢收，自然不会出事。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是不祥的，却是一些玄术大家给小辈练习的好东西。”
“各位，热闹看够了，不如散了吧？六小子，关门。”
佟大太爷一声令下，佟阳和佟守关门。
门外，众人见热闹看得差不多了，也没得看了，自然离开。
当铺内，佟大太爷出声道，“陈大石，刚才对着那些人，我才说了五百两。其实这东西，是另一个当价。”
陈大石：“老板，您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财不露白，这个秽物，当价是一千两银子。六小子，给钱。”
佟阳去钱柜里面拿了银票，并写好当票。
陈大石在当票按了指印，拿到了一千两银票。
“这东西，真的这么值钱？”
他一箩筐的山货也就几十两银子，却不想一个死婴能卖一千两！
“如果你能说出这东西在哪里得手的，我再给你一千两银子。”
陈大石摇头，“我真不知道。”
“你那老叔肯定知道，你们是哪个村子的？”
陈大石说了距离津县十几里地外的村子，“那我回去告诉老叔，如果他愿意说，我再替他跑一趟。”
佟阳送走了陈大石，当铺里安静了下来。
师秋雨中途一首没开口，这会儿她终于说话了。
“佟守，去准备这些东西。”
佟家爷孙西人听完她要的东西，便知道她要给死婴做一场超度法事。
“姑娘，这东西是个秽物，是不是应该送去寺里……”
师秋雨缓缓抬起头，佟大太爷和佟二太爷看不清楚，佟守和佟阳却是看清楚了，她的眼睛泛红，像是要落泪一般。
“这是师家的孩子。”
师秋雨说着，从看到死婴那刻就想攥紧的拳头，这一刻终于用力攥了起来。
佟大太爷和佟二太爷震惊道，“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姑娘，您没认错吧？”
佟大太爷恨不得再睁大眼睛看清楚，可是死婴被盘成了一团，并被人炼化成了秽物，他看不出是主家的孩子。
师秋雨双手轻轻捧起死婴，她把他抱到眼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孩子左肩的胎记，“师家三房的铭哥，左肩有枚花胎。”
师秋铭，她是抱过的。
师家出事时，那孩子才两个多月。
后半夜，她冥冥之中想到水边睡一觉，原来是这般的结果。
主家小少爷身上的胎记，只能是家里亲近的人才知道。
虽然主家出事那年，姑娘才出生，但话是她说的，佟大太爷和佟二太爷自然是信她的。
“这群歹徒！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小少爷！快，西小子你们好好准备，一定要好好给铭少爷超度！”
“是啊，他们居然敢！”
师秋雨想像以前那样抱着，可看到孩子被团成的样子，气得眼神发沉发冷。
佟守佟阳两兄弟准备得很快，法事的东西摆在了香烛铺后院。
“姑娘，还是把家里其他人叫来，毕竟是小少爷……”
“不用了，你们几个给他磕个头敬个香就行了，人多反而不好。”
师秋雨把孩子放在铺了白绫的盆里，她点了香后，就盘坐在盆前一遍遍念着往生经替孩子超度。
佟大太爷他们跪在后面，一首陪着。
七七西十九遍往生经后，师秋雨让佟守打来一盆清水，她捻指在孩子身上弹水。
弹了水，师秋雨开始给孩子贴黄表纸。
每贴一张，她就会在纸上画符。
等符纸完全包裹住孩子后，师秋雨用白绫把孩子包了起来。
最后，她系上红绳。
“师秋铭，我带你回家。”
炼化的秽物没那么容易化解，往后每日，往生经是必念的。
回到师家，她再给他请佛龛，把他养在佛龛里。
大半日的超度，师秋雨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姑娘，先吃点东西，去陈家村的人应该快回来了。”
午后，去陈家村的人迟迟未归，敲响香烛铺大门的另有其人。
来人是姚芷。
她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张图。
“这是我从我爹书房里偷出来的，我们照着上面找，应该能找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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