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师秋雨还是五娘子的时候,听过司徒刈的声音。
可能,他知道她。
但是,司徒刈没见过她。
司徒刈是师老太爷的知己,两人最喜喝酒,总是半夜相约,酒坛子摆一地那种。
师秋雨记得那日是炎热夏夜,她和丫鬟绿意都热得有些难以入眠,主仆两人坐在院子里吹风。
突然听到窸窣的吱吱声,她才知道院子里来了位小客人。
一团不满双手的毛茸茸小白狐狸,被绿意放到怀里,师秋雨对它爱不释手。
师家没人养狐狸。
师秋雨倒是知道司徒家供着狐狸,于是一下就猜到了小狐狸的来路。
她抱着小狐狸去了竹园,没有露面,倒是听到了醉醺醺的声音。
“去哪里玩了?这里不是家里,要是跑丢了,你那老祖宗能刨我一脸。”
师老太爷“啧”了一声,“丢不了,我家五娘子不是把它送回来了吗?”
“总听你说你家五娘子,倒是让我这做长辈的见一面啊。”
“我家五娘子太乖了,我怕你这老货见了就拐回去了,你想都别想。”
“你这老货说什么呢,要拐也是我家那群小子拐。说实话,我们两家做个儿女亲家多好,就你不乐意。”
“做亲家可以,以后孩子们养鬼就行。”
“养鬼冷冰冰的,哪有养小狐狸暖和?”
师秋雨不知道两人后来还说了什么,总之那只小狐狸那段时日时常串门,倒是让她开心了许久。
如今十五年过去,那只小狐狸不知还在不在……
“晚辈是长房嫡女。”
师秋雨收起心中思绪,乖巧回答。
司徒刈想抓住师秋雨的手臂,又怕自己孟浪吓着孩子,连声说好。
他深知有些话不能当众问,而且他还有事要办,于是说道,“明日,你和我们一起回京。”
这个邀请挺让人动心,只是她不能。
“谢过司徒家主,晚辈还有些事,不好耽误您。”
“那就等你办完事,我们再一起回京。”
司徒刈宁可改变他们的行程,也要和师秋雨一同回京。
“司徒大人,我们明日必须回京了,圣上还等着呢。”
李德清不认识师秋雨。
他是跟着司徒刈离京的,回京自然也要跟着这位大人回去。
不然圣上怪罪下来,他担当不起。
司徒刈十分硬气,“你回去禀明圣上即可,无需与我们同行。”
“司徒大人请三思。”
“十思,我也不会和你一起回去。”
“司徒大人……”
“你这人废话怎么这么多,到底是你官大还是我官大!圣上只让我出京办一件事,事情办妥,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
李德清不敢说话了,求救似的看向司徒桁。
这一路只有司徒小少爷能劝住司徒大人,他希望这一次,司徒小少爷也能劝住这位大人。
可惜司徒桁的目光全在师秋雨身上,没有注意到李德清的眼神。
“司徒大人,晚辈回京后自会登门拜访,不如您先回去?”
师秋雨还是想自行回京。
司徒刈坚决不同意,“好孩子你不用说了,我意己决,就这样安排。”
他转身,坐回次主座。
主位上,张修明一动不动。
从师秋雨说出她是谁之后,他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当年南方大旱,还是孩子的他跟着流民西处乞讨。
当时的师家管家买下了他,让他进了师家为奴。
后来,他和其他人随同师老太爷来了津县。
师老太爷让他们做了一些事情,最后是他留在了这里。
张修明是他留下来那日,师老太爷的赐名。
张家成了师家在南方的人桩,三代都必须守护这里。
三代以内的张家人都是师家的家奴,后面的子孙辈才可以脱离奴籍。
家奴和家仆都是贱籍,但家奴的卖身契是世世辈辈的,比家仆更难离开主家。
哪怕张家在津县己经成了赫赫有名的善人,但他们依然是家奴。
张修明为了摆脱奴籍,他与外人勾结。
当师家灭族后,张家终于摆脱了家奴的耻辱。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师家会来人。
张家的死劫,难道不是那些人想斩草除根,而是师家人的报复?
张修明不动声色地打量师秋雨,他试图找出她不是师家人的证据。
“张修明,看够了吗?”
师秋雨迎上张修明的目光,“虽然你己经是张老太爷,但是在师家人面前,你依然只是个家奴。”
“众所周知,师家灭族。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师家人。”
张修明继续稳稳地坐在主位上,他没有轻易承认师秋雨就是主子。
司徒刈想开口怒斥,自行按捺住了冲动。
这件事显然是家事,他不好插手。
他随意看向国师大人,这位倒是很平静。
师秋雨一脸懊恼,“太爷也没说过家奴听不懂人话啊……”
“小小年纪倒是伶牙俐齿。”张修明沉着脸,“既然拿不出证据,那就只能请姑娘去县衙走一趟了。”
“可以啊,不过津县县衙就不必了,我们去京兆府如何?”
张修明知道师秋雨为何说京兆府。
张家的卖身契,的确盖的是京兆府的印章,但那些己经全部销毁。
他不怕。
“不过张家死劫,今夜过后不知要死多少人,还是等死剩了再说。”
师秋雨笑道,“我不急。”
“其实也无需去什么京兆府,这里的鬼仆自会为我作证。”
他竟然忘了那几个鬼仆!
李德清:“一派胡言,张老太爷是官!要知道我朝律例,贱籍是不能做官的。”
“所以我也很好奇,张修明的官是怎么买成的,难道卖官那位没查过他的户籍?”
“还是说你们官官相护,这才让一个贱籍做了官。”
两人一口一个贱籍,张修明气愤拍案,下逐客令。
“张府庙小,容不下姑娘这尊大佛。张钧,带她出去。”
“本姑娘就坐在这里,你敢碰我吗?”
师秋雨重新入座,她挑眉看了张钧一眼,不想他竟然害羞了。
张钧怕唐突了姑娘,垂着视线,问了一句意外的话,“姑娘,你是不是缺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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