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那日,逾白忍不住问:“爷,要不要给林姑娘送碗腊八粥?”
顾祐行正在批公文的手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大片。他盯着那团墨迹看了许久,最后只是摇摇头:“不必了。”
与此同时,叶家的厨房里,茶茶正捧着食盒犹豫:“姑娘,多熬的腊八粥......”
“分给下人吧。”林晚知头也不抬,笔下的"寿"字写得力透纸背。
最冷的那晚,顾祐行独自在书房饮酒。半醉时推开窗,发现雪地里竟有只冻僵的雀儿。他小心翼翼捧起来,雀儿在他掌心微弱地动了动。
“真是......”他苦笑着把雀儿捂在怀里,“跟她一般的可怜又倔强。”
而此时的林晚知正站在廊下看雪。那只白猫估摸着冬日觅不到食,来她的院中讨食。
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又冷又疼。她忽然很想知道,那个人此刻是不是也站在某处,看着同一场雪。
窗外风雪渐急,檐下冰棱断裂的脆响不时传来。顾祐行凝视着案上那封奏折,墨迹未干的朱批在烛火下泛着血色。他指尖轻抚过"军械案"几个字,眼前又浮现出西当家在诏狱里吐露供词时,那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线索己经顺着西当家的口供摸下去了,’他低声自语,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檀木案几,‘只要这折子递上去,她外祖父的罪名便能洗清。’暖炉里的银骨炭突然爆出几点火星,映得他眸色明灭不定。
可这薄薄一纸奏章背后,牵动的是整个朝堂的暗涌。若此案真相大白,丞相一党必然元气大伤,六部格局怕是要天翻地覆……
“行哥儿可在?”门外突然传来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顾祐行心头一跳,连忙起身时衣袖带翻了砚台,墨汁溅在奏折上洇开一片。他也顾不得收拾,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
寒风卷着雪粒子扑面而来,满头银丝的长公主披着狐裘立在阶前,锦嬷嬷正为她撑着油纸伞。顾祐行见状连忙接过伞柄:“祖母怎么这个时辰过来?”说话间瞥见老人家眉睫上都凝着霜花,心疼地替她拍打大氅上厚厚的积雪。
“晚膳见你只用了半碗粥,今晨听说你连朝食都没传。”长公主任由他搀着往屋里走,锦嬷嬷提着食盒跟在后面,“可是还在为那桩军械案...”
“祖母快暖暖手。”顾祐行截住话头,将鎏金手炉塞进老人怀里。雀儿突然啾啾叫了两声,长公主的目光在案上墨迹斑驳的奏折停留片刻,又掠过角落里捆扎整齐的卷宗。
锦嬷嬷从食盒端出青瓷碗,桂圆红枣的甜香顿时弥漫开来。长公主忽然按住他的手:“昨日陪小七逛西市,可瞧见什么新鲜玩意儿?”
顾祐行笑道:“七姑母非要去胡商那儿看珊瑚树,结果...”他压低声音凑近老人耳畔,“珊瑚树太娇贵,不宜养活,扑了个空。”
暖炉爆出个火星,惊得雀儿扑棱翅膀。长公主无奈的摇摇头:“慢些吃,当心噎着。宫中什么好物件没有,非要出宫看珊瑚树,小七还跟小时候一般任性。”
老人家用银匙轻轻搅动腊八粥,桂圆在琥珀色的粥汤里沉沉浮浮,“可是查到要紧处了?"
“军械的流向己有眉目。”他舀起一勺粥,“只是这案子……恐怕要动某些人的命根子。”话音未落,檐下突然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闷响,惊得雀儿在笼中扑棱乱撞。暖炉旁的小雀儿抖了抖羽毛,发出细弱的啾鸣声。他回过神来,伸手将雀笼往暖源处又推了推,炭火噼啪作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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