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梅香暗度
天刚蒙蒙亮,林晚知便披了件斗篷在园中踱步。昨夜一场薄雪,将梅枝压得低垂,偏有几朵朱砂梅倔强地探出头来,花瓣上还凝着晶莹的冰凌,在晨光中泛着碎金似的光。她伸手轻触梅枝,积雪簌簌落下,露出里头更艳丽的红。
“百花寿图……”她喃喃自语,呵出的白气与梅香交融。若以梅花为骨,再佐以各色花卉,岂不比寻常寿图更显风骨?
暖阁里,叶子皎正捧着姜汁牛乳小口啜饮,见林晚知进来,忙推过一碟蟹黄汤包:“姐姐快尝尝,厨娘新琢磨的馅儿。”
林晚知却捏着筷子在桌上虚画:“我见园子里的朱砂梅开得正好,想着画幅百花寿图。梅兰竹菊为西君子,再添些海棠、山茶……”
“这主意妙!”叶子皎眼睛一亮,又蹙眉道,“可绣绷上己描了百寿图的底样……”
“急什么?”林晚知笑着替她簪正鬓边的珍珠步摇,“你绣你的百寿图,我画我的百花卷,外祖父见了,保准说咱们一个巧手,一个慧心。”
东厢房里,叶子皎端坐在黄花梨绣架前。阳光透过琉璃窗,将金线照得流光溢彩。她指尖翻飞,一个篆体的"寿"字己现了雏形,针脚细密如蚁行沙地。青杏坐在一旁理线,忽听"嘶"的一声——原是主子想得出神,针尖戳了手指。
“姑娘当心!”青杏忙递上帕子。
叶子皎却望着血珠在红绸上洇开,反而笑了:"正好,给寿字添些喜气。"
桌案前里,林晚知正对着宣纸出神。砚台里新磨的松烟墨泛着幽光,她忽将笔锋一转——原本工笔勾勒的梅枝竟成了写意,嶙峋枝干间点缀着或盛开或含苞的花朵,留白处似有暗香浮动。小丫鬟来添炭时,险些看痴了:“这花儿……像能引来蝴蝶似的。”
窗外日影渐斜,梅枝的影子爬上窗纸。两处闺阁里,一幅绣品金辉熠熠,一卷画作墨香氤氲,俱藏着孙女们最暖的念想。
接连几日,林晚知都未曾见到顾祐行的身影,倒是他的贴身小厮逾白时常登门,每次来都带着些精致华贵的御寒之物。
这日清晨,茶茶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进来,面上掩不住的惊讶:“小姐,逾白又送东西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匣盖,里头竟是一对鎏金暖手炉,炉身錾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炉盖镂空处透出袅袅热气,里头燃着的银丝炭竟无一丝烟味,反倒泛着淡淡的沉水香。
林晚知指尖微顿,目光扫过那对暖炉,又看向一旁搁着的白狐大氅——毛色雪亮,无一丝杂色,披在身上怕是连寒风都透不进半分。最底下还压着一双绣鞋,鞋面是云锦织就的缠枝芙蓉,鞋底却垫着厚厚的虎皮,踩上去必定暖如春阳。
茶茶咋舌:“这登徒子……竟这般阔绰?”她偷偷瞥了眼自家小姐,见她神色淡淡,又忍不住道,“这些东西,怕是连宫里的娘娘都用不上呢。”
林晚知指尖轻轻抚过那狐氅的绒毛,触手生温,可她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恼意。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忽地收回手,心中有些暗恼,‘簪子送了,暖炉送了,大氅也送了,可人呢?连句话都没有,难道要我猜他的心思?’
茶茶见她神色不虞,连忙道:“那……这些东西,咱们收是不收?”
林晚知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道:“先收着吧,逾白既然送来了,自然不可能再拿回去。”她顿了顿,眸光微敛,“但在话说清楚之前,这些东西,我一件都不会用。”
茶茶点点头,将暖炉、大氅和绣鞋一一收进箱笼里,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顾公子,到底是体贴,还是傲慢?若真有心,为何不亲自来?若只是随手施舍,又何必送这般贵重之物?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炭火融融,可林晚知却觉得,心底某处,仍像是缺了一块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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