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林晚知都只在家中好生休养。倚在窗边看几个孩子晨读,午后便去酒窖里侍弄那些新酿的果子酒。偶尔兴起,还会亲自下厨做些时令点心,常常飘满整个院落。
这日清晨,她推开窗子,窗外的大雪没个停,庭前的己经铺上厚厚的银装。“倒是吃锅子的好时节。”她喃喃自语,眼角便漾起笑意。
不到晌午,厨房里就忙活开了。厨娘从市集上采买回来的青菜还带着露水,嫩生生的菘菜、水灵灵的茼蒿,小厮们抬着铜炉往水榭去,炭火噼啪作响,惊得池子里的锦鲤都躲到了假山后头。
水榭西面的纱帐都放了下来。铜炉里的高汤滚得正欢,乳白的汤面上浮着几粒枸杞,鲜香的热气混着酒香在帐中流转。林晚知执箸为母亲涮了一片羊羔肉,几个孩子早己迫不及待地将藕片、豆腐往锅里放。铜炉映得人人脸上都泛着暖光,连窗外的朔风听起来都温柔了几分。
铜锅里热汤翻滚,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众人含笑的面容。林晚知正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忽听叶氏笑道:“过些日子就是腊八了,等过了腊八就是年,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可不是,”祁嬷嬷接过话头,将烫好的冬笋放进叶氏碗里,“昨儿个庄子上送来年货单子,瞧着,今年的腊味比往年还要丰盛些。”
林晚知抿唇一笑,正要说话,却见叶氏眼睛一亮:“说起来,过半个月就是父亲生辰了。”她转头看向林晚知,“你大姨母前日来信,说她们随你姨父回京述职。还有你三姨父姨母也带着孩子从金陵赶来给你外祖父贺寿。”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叶氏欢喜道,“自打你外祖父流放,咱们家多少年没团圆过了!”
窗外的雪小了些,落在水榭的琉璃瓦上沙沙作响。柚柚扒着窗棂惊呼,引得众人都转头望去。林晚知趁机往沸腾的汤底里下了几片冻豆腐,温声道“全家人都聚在一处,到时候让庄子上挑只最肥的羔羊来。”
铜炉里的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映得满室生辉。褚休突然嚷着要加汤,狗蛋吵着要吃虾丸,方才那点感伤顿时被冲散了。林晚知望着纱帐外越下越密的雪,心想这寒冬里最暖的,莫过于围炉夜话的团圆滋味了。
夜色渐深,雪粒子敲在窗棂上簌簌作响。叶子皎裹着杏色斗篷坐在暖阁里,手中的茶汤早己凉透。她蹙着眉尖望向正在卸妆发的林晚知:“姐姐说,祖父这寿礼可怎么备才好?”
林晚知取下左耳耳坠放入锦盒中,笑道:“还在为这事烦恼?只要是你的心意,外祖父会喜欢的。”
“可今年不同呀。”叶子皎绞着帕子,“大姑母她们都要回来,总得送些拿的出手的东西吧!”
林晚知搁下另一只耳坠,忽然走到多宝阁前取出一卷澄心堂纸:“我想着画幅寿图,只是...”她指尖抚过纸上未干的墨迹,“松鹤延年太俗,麻姑献寿又太浮。”
“那我送条和田玉带可好?”叶子皎眼睛一亮,“前儿珍宝阁新到的...”
“不妥。”林晚知摇头,“玉带是私物,你的不大方便送。”
她忽然看见绣架上未完工的松竹纹,眉梢微动:"你绣的的绣工一向极好,何不送副绣品?”
叶子皎倏地站起身,碰翻了针线篓:“姐姐是说...百寿图?”她声音里带着雀跃,“用金线在红绸上绣百个寿字,再衬些云纹...”
“正是。”林晚知己推开窗唤人,“快去库房取那匹朱砂暗纹的杭绸来。”转头见叶子皎正咬着唇算计日子,宽慰道:“每日绣三个时辰,我让青杏帮你分线,赶得及。”青杏是叶子皎自己选的贴身丫鬟,原本叫杏儿,叶子皎嫌太单调了,就加了个青字。
外头风雪愈急,屋里却因着这个主意暖融融的。小丫鬟们抱着绸缎进来时,正看见两位主子头碰头地在灯下描花样,窗纸上投下的剪影,像极了一枝并蒂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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