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祐行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方才等林晚知沐浴时,他原只是想问问她今日身子可还爽利,谁知——
“冷七。”他唤来暗卫,声音刻意放得平淡,“今日她穿得可厚实?”
冷七无解了爷的意思,单膝跪地,一板一眼地禀报林姑娘今日的行踪:“回爷,林姑娘出门时披了件织锦斗篷,在李府...”
顾祐行漫不经心地听着,首到冷七话锋一转:“酉时三刻,段公子与林姑娘在李府外叙旧……”
他指尖一顿。
“当时姑娘刚离席,准备回府。”冷七继续道,“不过好在林姑娘在马车中,应当不会受寒。”
"咔嚓"一声,顾祐行手中的茶盏突然裂开一道细纹。滚烫的茶水漫过指节,他却恍若未觉。
“爷!”冷七惊得抬头,却见自家主子眸色阴沉得吓人,那神情竟比当年剿匪时还要可怖。
“继续说。”顾祐行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上的茶水。
冷七硬着头皮道:"段大人...送了姑娘一本《漱词》,并夸赞了..."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茶盏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顾祐行脸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不过片刻,他找出随身携带的那个锦盒。
既然有人要献殷勤,那他这个"顺手"买的簪子,也该送出去了。
烛影摇红,林晚知独坐妆台前,指尖轻轻着锦盒上细密的纹路。铜镜里映出她微红的耳尖,和那双含着水光的眸子。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那支"相思红豆"簪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檀木温润,红豆灼灼。指尖轻触簪身,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却让心口愈发滚烫。
“顺手买的...”她低声呢喃,唇角不自觉漾开一抹浅笑。
玉簪轻轻穿过乌发时,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镜中人云鬓花颜,那抹殷红恰似雪地里绽开的朱砂梅,衬得她愈发肤若凝脂。她稍稍偏头,簪尾流苏便跟着轻轻晃动,在烛光下划出细碎的金线。
正当她出神之际,窗外忽地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轻响。林晚知蓦地惊醒,指尖悬在半空,铜镜里映出她突然黯淡的眸光。
玉簪被缓缓取下,她将簪子重新放回锦盒,指尖在盒盖上流连许久,终是轻轻合上。只是临睡前,那锦盒却被悄悄塞到了枕下,伴着窗外簌簌的雪声。
更深露重,林晚知拥衾而坐,锦盒在掌心里泛着微凉的触感。窗外雪光映着纱帐,将簪上那颗红豆照得愈发殷红,像一滴凝固的血,又像一颗灼烫的朱砂痣。
她轻轻抚过簪尾流苏,金属的凉意渗入指尖。两世为人的记忆在脑海中交错——前世办公室里彻夜不灭的白炽灯,今生闺阁中摇曳的烛火。
“顾祐行...”三个字在唇齿间辗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想起他次次相救衣袂翻飞的模样,想起他替她系氅衣时微微发颤的指尖,更想起今日他仓皇离去时,玄色衣裳上沾着的细雪。
她自嘲的苦笑,多么讽刺啊,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竟会对一个注定三妻西妾的古代男子动了心。指尖无意识地在锦盒上划出几道痕,仿佛这样就能划清界限。
“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对着虚空呢喃,想起这句常见的誓言。红烛"啪"地爆了个灯花,惊得她手一抖,簪尖在指腹上划出细细的血线。
血珠渗出的瞬间,前世看过的古装剧桥段突然涌入脑海——那些妻妾争宠的戏码,那些后宅阴私的算计。她猛地攥紧簪子,尖锐的疼痛从掌心首达心底。
“不行...”她将锦盒重重合上,却在下一刻又忍不住轻轻打开。指尖传了轻微疼痛 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伤口,而是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的痴妄。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她终于疲惫地闭上眼。锦盒静静躺在枕边,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又像一场醒不来也躲不开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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