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问你什么吗？”唐凤书下意识觉得是林宗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我没看到人，就听到声音！”鸡窝头耸了耸肩，“我被敲门声吵醒，冲外面吼了一声……”
鸡窝头顿住，看着唐凤书和手里的烟，脸上一阵尴尬，“我……我被吵醒在气头上，喊了一句敲什么敲，隔壁的人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阵嘴软，眼前这个可是隔壁的亲戚，自己还收了人家一包烟，还诅咒人家侄子，实在不太好。
唐凤书从他脸上多少猜出一些心思来，但她不在意这些，“敲门的人说什么没有？”
“有，问我隔壁的人回来过没有？”鸡窝头抓了抓头发，自然卷蓬松的头发当即更炸了，“我就听了这么一句声音而己，我没搭理他，后来好像没敲门也没问，我睡过去了。”
“你多久没看到隔壁的人了？”唐凤书往隔壁方向看了一眼，恨不得透过墙能看到里面。
“拢共也没见过他几次。”鸡窝头挠了挠脖子，“他也是上晚班的吧，都是下班回来碰上的。”
话都没说过，要不是一块儿爬楼梯上来到同一层，看着他进了隔壁的门，他甚至不知道隔壁搬进来人了。
要知道都是上晚班的人，熬夜之后白天肯定是在睡觉的，怎么睡都不够，起码睡到中午下午才会起来，醒了没多久就上班，睡觉时候都没什么动静，他不晓得隔壁住人很正常。
不像另一边，正常作息，一日三餐都是叮叮咣咣声响不断。
比起来，最里间的邻居跟哑巴一样，平日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鸡窝头还暗自庆幸过隔壁住这样的人真不错，要不然两边同时声响不断，他夹在中间可就太难受了。
“那人是什么时候来敲门的？”这总该记得吧？
“前天吧，应该是前天早上……也可能是中午，反正一定不是晚上。”鸡窝头解释了一句，“我这种一天到晚上晚班的人，对白天没什么概念的。反正就是在那帮混混敲门的第二天。”
“谢谢，吵着你睡觉了，不好意思。”唐凤书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想起来，“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我留个呼机号给你，要是隔壁我侄子回来了，你别告诉他，给我来个电话，免得他知道家里找他，这小子驴脾气上来又不知道躲哪儿去。”
鸡窝头痛快答应下来。
出来之后，唐凤书站在楼梯口没有立马下楼，而是遥遥看着走廊尽头陈耀那间房思索林宗华会做的事儿。
要是没猜错，鸡窝头那天叫骂过一句的人应该是林宗华。
离开刑警队后，他来找陈耀，没找到人，听到隔壁这样一句话，他会想什么呢？
想陈耀去哪儿了？
会不会查到什么还没回来？
林宗华有两个选择，留在这里等，或者去找陈耀。
无论林宗华怎么选，只要陈耀没回来，最后林宗华都会去找陈耀。
去哪儿找呢？
歌厅！
唐凤书不再逗留，扶着栏杆慢慢走下楼。
没办法，医生嘱咐的，不能急躁要慢慢休养回来，年纪大了恢复能力比不上年轻人，毕竟是做过开颅手术的老太太，很多事要量力而行，免得引起脑部不适。
因此，唐凤书现在下楼的动作形同一只刚上岸的乌龟，缓慢而又笨重。
可她这会儿大脑正在飞速思考。
歌厅早上不开门，下午会营业，但生意主要是靠晚上做，因此下午客人不多，林宗华只要去过歌厅，歌厅里的服务员可能会有印象。
但这些人会说嘛？
想想县里舞厅刀哥的手段……
舞厅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私下怎么说怎么讨论没人管，但是走漏风声在警察面前胡乱说话的代价，唐凤书很清楚。
当时，她甚至没说什么，连谁捅谁她都没说明白，人物关系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刀哥教训了一顿。
林宗华不会贸贸然选择大白天容易暴露自己的时候去歌厅。
尤其是临近12月14日的死期，他只会更加小心。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唐凤书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林宗华的性子比林最热血冲动，当爹的不太稳重，但关键时刻他非常冷静。
三十年后，陈耀还能活着杀疯了一样，那么三十年前的现在他遇到什么事都一定不会涉及生命危险。
依照华昌荣和刀哥的手段，要是发现身边混进来一个人查他们，会留情面？
答案显而易见，不会。
他们会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那是陈耀的失踪可能跟华昌荣没关系，只能是陈耀那天在歌厅得罪的人盯上他，找上门来。
可那天该在家睡觉的陈耀，究竟有没有在家？
鸡窝头不知道！
但应该是不在家的。
要是在家，不会只有敲门声，很可能开门之后会有打砸声。
即便陈耀躲着不开门，那些人会轻易放过他？
怎么也该在周围留人盯梢的吧？
也就是陈耀在这伙人找上门之前己经不见了。
陈耀会去哪儿呢？
排除掉这伙人，想来想去又转回到华昌荣身上，总不能是华昌荣手底下的人办事不牢靠，留下了陈耀的活口让他跑去国外，三十年后回来抹掉华彬脖子？
陈耀失踪，林宗华事先不知道，要不然不会来这里找他，前提是推断正确，林宗华确实来找过他。
唐凤书走出巷子，站在马路边她有一瞬间恍惚。
两天前的早餐，林宗华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也像她现在一样站在路边犹豫思考下一步该去哪里？
林宗华思考陈耀的动向。
而她，在思考林宗华的动向。
歌厅找不找到人，林宗华都会去一趟，可能会在晚上歌厅生意好客人多不太会有人注意他的时候去。
值班之前……
那么在从这里离开到去派出所值班之前，他会去哪儿？
唐凤书尝试用林宗华的角度思考，以她对林宗华的了解……
还有两天，还有两天，他可能就要死了。
他会抓紧时间查案，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晚上值班的同事说他照常出现在派出所，只是看起来比较沉默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什么样的事情让他在值班之前连报平安的电话都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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