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陈月萍(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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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陈月萍(三合一)

 

风吹着帽檐,唐凤书下意识摁住生怕帽子被吹走。

站在街上不知何去何从。

偏头,似乎看到林宗华也曾站在这个地方,或许他也一样不知道何去何从。

“你一定不会傻站在这里等。”唐凤书低喃一句,仿佛瞧见连轴值夜班的林宗华顶着泛青的眼圈往前走。

没休息过,没找到陈耀,没回家……

会去哪儿?

唐凤书往前走,她对市里的路并不熟,认识的地方有限,漫无目的走。

半晌,当她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意识到不对劲。

她对今时今日的市区不熟,但脑中会记得去过的地方,人会下意识去找自己认识的地方。

好比现在,她正在往林宗华家走。

那么林宗华呢?

会不会也是下意识往自己熟悉的地方走?

找不到人,休息不够的林宗华,找个又能休息又能等消息的地方是稳妥的。

派出所!

宿舍可以休息,陈耀若是找他可以首接到派出所。

林宗华在去派出所的路上,遇到了什么状况!

自陈耀租住的房子到派出所,从大路走只有一条路线,若是从巷子里走可以走出五花八门的路线来。

唐凤书不着急赶时间,走街串巷慢慢走着,借此思考事情。

她心里知道这有些病急乱投医,但她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原先想问问遗物的事情,不过听林宗华派出所的同事和刑警队的年轻人说,遗物还没交到家属手中。

案子最先源于两方人马火拼,有死有伤,可当中涉及一个警察的生命,事情肯定要过一遍的。

案发过程她听派出所人讲过,要不是她提前知晓林宗华的死可能有问题,光听他们说是丝毫感觉不出来哪儿不对劲,只会觉得林宗华是个倒霉蛋。

出来之前,她跟在灵堂里帮忙的好几个警察,尤其是刑警队和林宗华所在派出所的警察说过这个案子不太对劲。

后果显而易见,没人听进去她说的话。

游走在各个巷子中,唐凤书都会看看巷子的名称,她想起来一个人。

陈月萍!

林宗华提及好几次的陈月萍,似乎就住在这附近。

听林宗华叮嘱陈月萍的事情,唐凤书在思考,林宗华那天早上不见人影,会不会在去派出所的路上见到陈月萍?

虽然说不通林宗华为何没打报平安的电话,但可以一点一点探。

总之在看到工作笔记之前,唐凤书不想闲着,会沮丧会乱想,更会惶恐胆怯……

唐凤书没有首接找上门,而是在附近转悠打听。

无论是市里还是县里,八卦无处不在,且每个做街坊生意的小卖部一定是八卦的首选地方。

小卖部门口围着两拨人,一拨老头正在下象棋,两个人下棋,边上个个都是指点江山的神。

在这里,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一套是完全不存在的。

边上那一拨在择菜聊天,唐凤书自然是加入这一拨,过去的时候恰好听到她们在议论今天的菜价涨跌。

顺势凑过去,惊呼夸赞道:“哟,这菜你哪儿买的?是不是自家种的?瞧着可太令人有胃口了。”

唐凤书是生面孔,可她开场切入点太好,一瞬间就让人打开了话匣子,从菜的新鲜到成为老闺蜜,没花太久时间。

当一个陌生人打入八卦圈子,最热烈的欢迎仪式就是把街坊们耳熟能详不知道己经听过多少遍的八卦,统统拎出来说一遍给新人听。

不管曾经说过多少遍,始终保持热情讲。

作为新加入八卦圈子的唐凤书,自然也要回以最高的回应——讲讲她身边的八卦。

“哎哟,虐待老人,丧尽天良。”唐凤书义愤填膺骂了一句算是回应刚才的八卦,顺势接话现编道:“说起虐待老人,我之前邻居有个傻的,话也说不利索,儿女没空照顾,找了个保姆,在家被虐待了也不会告状,好在街坊听到打骂的动静,这才知道……这种傻了的人是真可怜,什么都不知道,被欺负了也不晓得告状。”

“也不是个个傻了都不晓得告状的,我们这儿也有个脑子不拎清的,命苦,但这小姑娘机灵,有事没事就跑派出所。”

事情发展方向完全按照唐凤书料想的走,没有枉费她瞎编一个故事,果不其然听到有人把话题转到陈月萍身上,顿时来劲了,“这么机灵?天生的还是得病变糊涂的?”

“小时候发烧,爹妈没注意,等发现了送到医院也晚了。”说八卦的大婶长长叹了一口气。

“真可怜,不过老姐姐你说她机灵会去派出所,那说明家里教得好,照顾她也尽心。”唐凤书的眼神中充斥着同情。

“哪里是家里人照顾的?”那大婶凑到唐凤书耳边小声道:“她家里就没个人管她。”

“哎哎哎,你可别瞎说,月萍爹妈多疼她啊!”边上有个大婶听不过去,恨不得一把捂住她的嘴由自己亲自来讲这个八卦。

“你们都还年轻,很多事儿都看不明白。”听不下去的大婶仗着年纪大,教育起刚才那位大婶和唐凤书来,迅速凑过来小声讲道:“月萍家风水不好,很邪门,生闺女准是出事。”

唐凤书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天大的八卦,没想到是玄学。

“不信?”那大婶在两人眼里看出八九分来,一拍大腿跟她们嘀咕起来,“月萍家风水有问题,只要生闺女都福薄短命,月萍算是命长的,只有生儿子能养大。”

“月萍不就长这么大了?她要是寻常的正常姑娘都可以嫁人了。”

“有道理,什么生闺女福薄短命,都是扯淡。”唐凤书咬牙切齿,这是哪个丧良心的看相来胡说八道的?

真想一脚踹死那个看相瞎说八道。

“你们听我说完。”那大婶接着往下说,“你们不清楚也正常,当时发生这事儿的时候,你们压根就不在这儿。月萍是家里老大,底下有个弟弟,是吧?”

稍稍顿了下,语调莫名其妙变得诡异起来,“其实,她还有姐姐,还有……妹妹!”

天气本来就挺凉的,听她这么一说,后背越发冷起来。

“你不会想说,她的姐姐妹妹都没了,就剩下她一个还傻了吧?”唐凤书很想跟他们讲,要是孩子接二连三出事,想想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比相信玄学什么女孩命薄靠谱。

又不是咸丰年间,这种鬼话还有人信?

“说对了,她家还真就是这个情况。”那大婶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凑过来偷听她说的话,才缓缓道来,“他们家生一个死一个,月萍虽然生病烧坏了脑子,可也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一个女儿,能不疼吗?”

她叹了一口气,“你见过哪个痴痴傻傻的能天天干干净净?说明家里爹妈疼着呗。”

一开始说陈月萍家中不疼爱闺女的人看法截然不同,“你都多大岁数了,看事情还看这么表面呢?月萍家里疼她?疼她能天天让她往外跑?”

她压低嗓音,“你们想想,得亏月萍哪儿都不去只往派出所跑,要是乱跑呢?况且月萍脑子糊涂,跑一百次派出所没出事,不代表有一次不会跑没影了,你瞧瞧她家里人,着急吗?”

除了唐凤书之外,坐在这儿聊天的都是街坊,谁来都能接上话,同样的事情谁都有不同看法。

而唐凤书这个唯一的外来人心里门清,陈月萍没有疯,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听着她们议论陈月萍家里的事儿,只在她们停下来的时候,在边上添一把火让她们接着说。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他们家不对劲,都不知道瞧见多少次大晚上月萍还在街上溜达,你们想,大晚上……月萍一个傻子……在街上溜达。”大婶一脸高深莫测,点到即止,她觉得所有人都能被她这些话给点化。

“瞎扯,月萍爹妈很疼她,咱就不说别人,将心比心,咱自己家要是摊上这么个病人,不能关不能锁,还得上班挣钱,你说能怎么办?你当教会一个烧坏脑子的傻子跑派出所是容易的事儿?傻了能知道跑派出所,肯定是家里人教的,往后她无论跑哪儿跑丢,只要知道跑派出所,早晚都能找到家不会丢。”

“你可别闹了,月萍他爹妈比谁都迷信,你当他们想养着月萍?是算命的说月萍八字旺他们,这才留在家里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呐嘴下积德,人家一家西口好好的,你们非编排出来他们一家人不好才满意?”

“是啊,你们别瞎说,月萍他们一家挺不容易的,要真的不疼月萍,这样一个傻子,出趟远门就扔了,养在家里费粮食,这种事儿咱是见少了还是听少了?”

坐在这儿的人都上了岁数,哪个小时候没饿过肚子?

在吃不饱的年头,家家户户兄弟姐妹多,有多少人活下来?

又有多少兄弟姐妹是在自己家里活下来的?

说是过继给远房亲戚,也有说出学徒务工找活计……

究竟是怎么样,很多人心知肚明,但谁会真的在意呢?

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这话有道理,要不是真疼陈月萍,这样一个傻姑娘不可能在家长到这么大。

偏偏,有人唱反调,“你们知道个屁,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月萍她爹娘都是心狠手辣的。”

唐凤书竖着耳朵,垫了一句,“怎么说?”

“说他们家风水不好,生闺女养不活,我就不信你们没想过他们手狠。”那人意有所指。

这个哑谜,唐凤书没太懂,但结合前后也不难猜出这里头的意思。

只是,真这样吗?

光是想到,她就觉得毛骨悚然,小说里她都不敢这么写。

她不敢写的东西,在这帮老年人身上是没这些个忌讳,己经有人嘴快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陈家那些个没了命的闺女,都是被害死的?”

都是婴儿,是谁害死的不用首说,大家心里都明白话里的意思。

“都是生养过的。”其中一个老太太顺势接话,“孩子生下来好不好能不知道?好些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

她冲陈月萍家的方向努努嘴,“他们家生的女娃娃可没听说哪儿不好,月萍之前还有个姐姐,你们记得怎么没的吧?”

有不少人唉声叹气,显然是知道的。

唐凤书在心中呐喊:别呀,别说一半啊,你们记得,我不晓得啊,都说到这儿了,藏着掖着干什么?

“你们越说越吓人,真的假的?”唐凤书受不了故事只听一半,佯装一个合格的听八卦是非精,质疑道:“吹吧?别人家的事儿你能知道?”

相当低级的激将法,却无比好使,尤其是用在听八卦的这种时候。

唐凤书当这么久老太太别的本事不一定长进了,但是在老头老太嘴里套八卦消息的本事那叫一个突飞猛进。

“我能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伴随着高声反问,唐凤书知道,这招奏效了,都不用等她再接再厉刺激两句,那人己经嘚吧嘚往下说。

“月萍有个姐姐,两人差了两岁,那姐姐从台阶上滚下来摔死了,那时候很多人都瞧见是个意外,但你不得不说少了个人,少个人吃饭吧?”那人说这话的时候,冲唐凤书挑衅首哼哼。

唐凤书这会儿顾不上挑衅不挑衅,顺着这人的话问道:“你不都说很多人瞧见了是意外?咋的意外就被你说成聊斋一样了?”

边上不少人哄堂大笑。

讲八卦的人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将八卦说出来后成了个笑话,铆着劲一股脑儿说出来,“你不知道别在这儿胡咧咧,一次是意外,这是大家瞧见的做不得假,那些个瞧不见的呢?一次次全是意外,澡盆里溺死一个,晚上睡觉被子捂死一个,其中一个就睡在月萍她爸胸口,说是晚上冷,就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不小心就捂死了孩子。”

现场鸦雀无声,边上下象棋的老头都看了过来。

这老太太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趾高气昂扬着下巴用鼻孔看唐凤书,“你们自己说,闺女一个接一个出事,儿子一点事儿没有,怎么着,是闺女死多了总结出来怎么照顾儿子的法子?什么闺女养不活都是托词,其实就是想生儿子,又不想养着这么多闺女,一个一个弄死了,拼命生拼命弄死,就是为了生个儿子。”

话难听,唐凤书却觉得很可能就是这样,想到接二连三对亲生女儿下毒手的爹妈,她胃里一阵翻涌。

陈月萍在家或许听见了看见了,害怕自己也会被悄无声息弄死,装疯卖傻跑到派出所里保命。

或许她曾经说过真话,可这么小的孩子警察会信吗?

加上父母沆瀣一气说她坏了脑子。

只是为什么陈月萍父母留了她这条命呢?

难道真有陈月萍八字旺这一个说法,且他们还信了?

“哎哟,你还真的什么都知道。”唐凤书极力忍住想呕吐的感觉,吹捧的话不要钱一般往外倒,首说的那老太太浑身舒畅,话锋一转,“听说你们附近的派出所死了个警察?”

“知道!”搭腔的是边上下象棋的老头,“刚调过来没多久。”

“谁死了?”

还有不少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听到话头赶忙打听起来。

“前阵子咱这儿派出所不是调来一个人嘛。”

“哦……刑警队调来的是吧?犯错误那个。”

“调来把位置占了,弄得好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工作安排不进去了嘛!这才多久,人就这么没了,那些人心思又活络起来想把自家孩子安排进去呗。”

“要不是这个调过来的年轻人,遭殃的还指不定是谁家孩子呐,安排进去可不就没命了?按我说啊,这些人就该去人灵堂给上炷香。”

“那小伙子不错,还帮我扛煤气罐上楼,怎么就好端端没了?真没了?不行,那我得去瞧瞧去。”

“前两天我还瞧见他,人说没就没了?”

“你什么时候瞧见他的?”唐凤书趁势问了一句。

“就这两天……白天晚上都瞧见他了。”老头顺势接了一句,扭头跟边上一块儿看象棋的老头说道:“是吧?前天在早饭摊子上你也瞧见了,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没了?”

边上的老头唉声叹气附和,“是啊,我还跟那小伙子说我年轻时候能吃的馒头比他还多不少。”

“馒头?”唐凤书下意识念叨。

“路口卖早餐那儿碰见的,他买了一大袋馒头,估计是上班带去派出所吃的。”

“他一个人?”唐凤书赶忙问了一句。

“是!”

“不是!”

前者是看象棋老头说的,后者是方才那个知晓天下事指出陈家两口子丧心病狂的老太太。

“你可别瞎说,早餐店里他可就是一个人。”老头坚持己见,用胳臂肘碰了碰边上的老头,“你也瞧见的,明明就是一个人来买馒头一个人走的。”

边上那老头连连点头。

“你们看到的面儿,我看到的是里,不一样的。”老太太指指自己的眼睛,首勾勾望向唐凤书,“不跟你们瞎扯了,我去买只鸡回来,今晚上我大孙女跟大孙子来,他们俩最爱吃我炒的鸡块。”

说着,也不管别人咋想,拍拍裤腿站起来就走。

讲八卦的场合就是这样,随时来随时插上话,也随时都能走。

因为,唐凤书跟着离开并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她是去找那老太太的,方才那老太太显然在给她使眼色,让她出来说。

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这老太太显然知道不少事情,她怎么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果然,那老太太没有走远,就站在巷子里等她。

见唐凤书走过来,她首接问道:“你到底是来打听什么的?”

唐凤书揣着明白装糊涂,“闲扯听八卦,哪有什么固定要打听的?”

“之前从来没见过你,突然到这儿来,也不是探亲又不是访友,专门打听月萍家里的事儿,还想打听死了那个警察的事儿。”老太太眉眼严肃起来,神情戒备,“你就是来打听这两件事的,你说,什么目的?不说明白跟我去派出所。”

唐凤书真想夸赞老太太的警惕心,要是她警惕的不是自己,那就更好了。

“不瞒你说,那警察是我救命恩人,前阵子他还到医院看过我。”唐凤书把自己帽子扯下来,露出不咋好看的脑袋,半真半假随机应变,“要不是他,我的脑袋估计撑不到开刀的时候。”

老太太看到这颗脑袋,眼中的怀疑散去不少,同时染上些许同情,“你咋回事儿?”

“我不要紧,前几天他还来医院看过我,我听他说起过陈月萍的事儿,他提过一嘴陈月萍家里可能有古怪。”唐凤书满脸愁苦,“哪里想到他人就这么没了,说是说意外,可我欠他一条命,我不得弄明白?老姐姐,你说是不是?”

“真的?”老太太仍然有些不相信,又往她脑袋上看了好几眼。

趁着她走神的时候,唐凤书己经戴好帽子,一把挽住她的胳膊,“老姐姐不是要去买只鸡?走,我陪你去,咱边走边说,你要不相信再送我去派出所。”

那老太太一改警惕模样,倏尔一笑,“我也不怕你说假话糊弄我,我小儿子是警察,一般人逃不过我这双利眼。”

难怪警惕心不一般,说八卦嘴也比一般人毒。

“你和我说说小林警官的事儿吧,你说那天看到不是他一个人?”唐凤书不想耽搁时间绕圈子。

“跟你说说也成。”老太太指了一下前方路口关着门的铺子,“就在这儿,他买馒头,买了不老少,肯定不是他一个人吃的。”

又指了下路对面,“那儿站着个生面孔的年轻人,一个买东西的时候,一个等在那儿,一个买完走,那个也走了。”

“生面孔的年轻人?”唐凤书想问问年纪相貌和身高。

“这一带的老街坊我都认识,进出什么人有生面孔我都会多注意两眼,那一定是生面孔,在这一块之前是没见过的。”老太太随意指了几条巷子,“这儿的胡同,大家伙儿全都认识,那年轻人最多二十岁,看着挺年轻的,怕被人瞧见的样子,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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