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凤书决定留在市里，这次范聿明和范诗云都没有反对，他们两人都想留下来帮忙。
出殡下葬还有好几天，他们不能全都留在这儿，家里孩子虽然年纪不小了，能自己照顾自己，可当爹妈的不放心。
几人决定让范诗云丈夫开车送范聿明媳妇回去，这几天辛苦她在家照顾，而范诗云丈夫送完人再赶回来帮忙，毕竟车子借了得回去还，原本说了最多借两天，哪里晓得要在市里耽搁这么多天。
安排妥当，各自忙碌开，谁都没注意到应该在灵堂的唐凤书早没影了。
唐凤书走在路上，脑中整理着有关林宗华这两日的行动轨迹。
万红宾馆的人命案抓住了凶手，林宗华去过刑警队一趟。当时，刑警队抓到凶手连夜审讯，天光泛亮终于拿下，而林宗华值完夜班过来听了一耳朵结果。
唐凤书还旁敲侧击了一下，他没再参与文书工作。
也对，毕竟案子破了，接下来的工作刑警队自己能做，用不着他帮忙。
他拒绝了晚上庆功吃饭的邀约，说晚上还要值夜班。
连续熬过几个大夜，那天早上他离开派出所去刑警队之前，老所长让他回家好好休息再来。
可林宗华并没有回家休息。
这一点，唐凤书是从灵堂那些街坊的闲话里听回来的。
街坊在替林宗华媳妇英子担忧未来，也在感叹生命无常，派出所打电话通知家属的时候，英子刚买完菜回来正跟街坊聊天，说林宗华这两天值夜班连轴转没回过家，她打算炖锅汤给他送去。
出刑警队之后，林宗华没有回家，也没有立即回派出所。
据他同事说，他是到晚上值班时间到派出所的，话少不太理人。
这种状况在派出所里并不罕见，睡眠不足的人不想说话不想理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稀松平常。
没人会觉得古怪！
林宗华临死前的行踪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因为人人都觉得他是卷入暴力事件意外受伤被害的。
唐凤书知道，不是！
若说换一种死法，林宗华或许防备不了。
但是这跟之前记录在案的事情一模一样，他不可能毫无防备。
没人在意他的行踪，唐凤书在意。
不仅在意，还大概猜到他会去哪儿。
陈耀！
从刑警队出来之后还早，找歌厅上班日夜颠倒的陈耀正合适，去问问进展。
林宗华讲过陈耀目前租住的地址，不难找。
西楼最里间。
唐凤书刚爬上楼，挨着栏杆喘气，缓缓往前走。
一层十几户，很快就走到了陈耀租住那间屋子的外面。
叩叩……叩叩……
“谁呀？”隔壁那户一个男人顶着鸡窝头和惺忪睡眼拉开门探出头来，没好气道：“没人没人，这家好几天没回来了，别敲了，吵我睡觉。”
“不好意思。”唐凤书眼疾手快，在他把门甩上之前喊住他，“麻烦问一下，住这儿的好几天没回来了？”
“对！”鸡窝头面色不好，语气更不好，嘟囔了一句，“这两天怎么回事儿，天天有人来找他，非要挑我睡觉时候来吗？”
说着，瞪了唐凤书一眼，“之前也没见有什么人找他，这几天是怎么了？”
唐凤书只当自己瞎了没瞧见，“来找他的人是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那是一帮惹不起的混混。”鸡窝头不想再跟她废话，“走走走，别来烦老子睡觉。”
不等唐凤书说话，门板己经甩上了。
一帮惹不起的混混来过……
混混来找陈耀肯定不会是好事，陈耀得罪什么人了？
歌厅里得罪过被林宗华教训的那伙人找上陈耀？
唐凤书听林宗华讲过，她当时就担心过这样的人估计看重面子比天大，被教训了一顿里子面子都丢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宗华说知道这个问题，更提醒过陈耀。
陈耀依然要留在歌厅里，林宗华一首值晚班也有一部分是想着歌厅有事能立即出警，或者陈耀能来派出所找他。
陈耀失踪，林宗华死了。
不行，她得问清楚。
叩叩……叩叩……
唐凤书厚着脸皮敲响鸡窝头的家门。
老房子隔音不好，她依稀能听到屋子里头在床上翻身的动静，光从这动静她能感觉到鸡窝头的不耐烦。
叩叩……叩叩……
“他妈的有完没完？”鸡窝头暴吼一声。
随即传来拖鞋踢踏踢踏的走路声，没几步路，门板被气势汹汹地拉开。
唐凤书手上拿着一包烟，这是她刚才上楼时顺手买的，原本没想过用在这儿，预料到今天可能要去好些地方打听消息，空着手肯定不好所以买了几包烟放在布袋里。
“麻烦你，我就问点儿事。”唐凤书把烟塞到鸡窝头的手里。
鸡窝头脸上勃发的怒意还来不及喷涌出来，被手里的烟给压制了回去，表情有一瞬间僵硬。
不过从他没继续叫骂和关门的举动来看，能接着问。
“住在这儿的是我亲戚家孩子，算起来是我侄子，跟家里吵了几句离家出走来打工，我担心……好不容易找到这儿……”唐凤书哭丧着脸，“我不耽误你太久，就问问他的状况，你说他好几天没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他会去哪儿？”
鸡窝头没有假客气推三阻西说不要烟，首接拆开烟盒叼了一根，想了想打开门让开身子道：“进来说吧！”
也没多看唐凤书，径自去找火柴点烟。
屋子不大，乱糟糟的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不过唐凤书不在意，找了把凳子坐在折桌边上。
“隔壁那小伙子是你侄子？”鸡窝头抽着烟，精神了不少，“前几天……前两天……还是三天，天还没亮，有一伙人来找他，叮叮咣咣敲门，你侄子八成是得罪人了。”
“之后呢？你瞧见人没有？”唐凤书追问一句。
鸡窝头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没注意，我上晚班，当时睡得正香，哪里会在意隔壁什么样了？”
唐凤书心里知道，鸡窝头在撒谎。
既然他知道是一伙人凶神恶煞到隔壁敲门，显然他是趴窗口看过的。
不过他也没全都撒谎。
起码他说没看到陈耀怎么样应该是真的，看到这么多混混找上门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是看热闹也会躲起来看，怕会引火烧身。
要嘛他没继续看，要嘛那天陈耀就不在这儿了。
“后来他回来过吗？还有谁来找过他没有？”唐凤书面上丝毫不显，依然愁眉苦脸追问。
“有，确实来过一个男人找他。”鸡窝点吐出一团烟雾，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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