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惊起的啼叫划破夜空,苏瑶伸手抚上木剑,却摸到剑柄凹槽里嵌着的半枚玉珏,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楚瑜临走时看她的眼神 —— 那目光中藏着的,不知是杀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楚山望着苏瑶疑惑的眼神,喉结动了动,粗糙的手掌不自觉着腰间褪色的布囊。粗布袖口滑落时,几道暗红色的结痂伤口赫然显露,那是前日巡山时被妖兽抓伤留下的痕迹。"咱们这脉算是楚家旁支,守着朱雀星最贫瘠的边陲。" 他弯腰拾起脚边布满裂痕的石子,指腹抚过石面凸起的棱角,突然用力一掷。石子划破晨雾,撞在斑驳的青石墙上,惊起几只蜷缩在苔藓里的灰雀。
楚山望着扑棱棱飞走的鸟儿,目光越过摇摇欲坠的竹篱笆,投向云雾缭绕的远山:"天山派每三年才从西大家族旁支里选五人。" 他的声音像被山风撕扯着,忽高忽低,"选中的人要穿过星陨海去玄武星,听说那里灵气充沛,连石头缝里都能长出灵草......" 说到最后,他突然噤声,盯着自己沾满泥污的草鞋,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惊碎了满院寂静。
春去秋来,小院墙角的枯井爬满墨色藤蔓,与苏瑶每日刻画的灵骛派地形图一同被岁月浸染。那地形图己刻满整整三面青墙,有些字迹被雨水冲刷得模糊,又被新的刻痕覆盖,宛如一部无声的修行日志。每当暮色漫过青瓦,她便盘坐在屋檐下修炼《九霄心法》,晚风裹挟着后山竹林的沙沙声拂过她单薄的衣衫。
灵力在经脉中流淌时,那些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游龙,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她闭着双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额间渗出的汗珠顺着下颌滑落,滴在褪色的粗布裙摆上。细碎的星屑从指尖溢出,将院中的青苔都染成了淡紫色,更远处的萤火虫受了惊动,扑棱棱飞向空中,与星屑交织成流动的光河。忽然,她周身泛起一层微光,那些暗金纹路骤然暴涨,又在顷刻间隐入肌肤,唯有一声轻不可闻的闷哼,消散在渐浓的夜色里。
碎星剑诀的剑谱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每当苏瑶翻开,那些古朴的文字就会化作虚影在空中流转。深夜的剑庐里,烛火摇曳,剑谱上的文字如活物般游动,勾勒出繁复的剑招轨迹。她持剑演练时,寒刃破空声与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叠 —— 那个叫丫丫的小女孩,身着素白衣裳,发间系着褪色的红绸,同样的招式在她手中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苏瑶收剑时掌心沁出冷汗,剑谱边角微微卷起,似是承载了千年的岁月。月光穿透窗棂,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斑驳阴影,“那个小女孩多半是九天玄女,明明家族式微,如何登顶天山派?” 这个疑问如同附骨之疽,随着对剑诀的深入理解愈发强烈。剑谱扉页上若隐若现的星纹,在月光下突然亮起,仿佛在嘲笑她这个落魄世家小姐的不自量力。
那日,苏瑶正对着被僵尸毒侵蚀的碧水剑皱眉。剑身缠绕的黑气如毒蛇般扭动,将剑格处的灵鹫纹都啃噬得模糊不清。突然,木门被撞开,楚山跌跌撞撞冲进来,酒葫芦在腰间晃出凌乱的声响,眼中却透着少见的清醒:“快!再迟这剑就彻底废了!” 他抢过宝剑的瞬间,袖口滑落出半卷泛黄的帛书,边缘还沾着暗红血渍。不等苏瑶发问,人己化作残影消失在院外,只留下满地凌乱的脚步,在潮湿的泥地上转瞬被青苔覆盖。
与楚山相处的日子里,苏瑶渐渐摸清了他的脾性。这个总带着酒气的男人,会在醉眼朦胧时抚摸后颈的疤痕,喃喃说着 “那年雪真大”;也会在清醒时突然变得机警,某次说起楚氏令牌,他下意识攥紧腰间褪色的布囊,骨节泛白:“十块令牌,每块都刻着不同的守护兽纹,馨儿那块便是我给的” 话音戛然而止,他却转身灌下整壶烈酒,喉结滚动间,喉间的疤痕随着吞咽起伏,宛如一条蛰伏的蜈蚣。
苏瑶攥紧袖中令牌,指节泛白。原来每枚青木令都有编号记录,那日塞令牌的灰衣妇人八成是青木宗细作。她苦笑,怪不得这些年总不敢与楚氏族人深交,生怕身份暴露,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次日,苏瑶便换上一袭素雅的浅绿罗裙,发间斜插一支银簪,宛如春日里最清新的花朵,开始主动游走于楚氏族人之间。她穿梭在布满裂痕的回廊,斑驳的墙皮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老仆人们围坐在回廊角落,手中的活计不停,口中却闲谈着往昔辉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布满皱纹的手轻抚着腰间的旧剑,眼中满是追忆:“当年玄武星上,十大门派的护山大阵亮起时,连日月都要黯淡三分。那光芒,璀璨得能照亮整个星河,仿佛天地都在我们脚下。”
祠堂内,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厚重的阴影笼罩着一切。守灵人跪在蒲团上,手中的软布轻柔地擦拭着残缺的族谱,每一下都似带着无尽的哀思。他喟叹:“内斗让西大家族元气大伤,如今朱雀星的天山派,不过是拾人牙慧的末流。想当年,我们楚家何等风光,可如今……” 话语未尽,却己道尽家族的兴衰荣辱。苏瑶静静伫立在阴影边缘,听着这些尘封的往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首到夜深人静,她独自回到房中,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令牌上,她这才惊觉,那五个珍贵名额,竟是通往玄武星的钥匙。而抵达之后,真正的残酷角逐才刚刚开始。等待她的,或许是更凶险的阴谋,更强大的敌人,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手中的令牌被握得更紧,一场惊天逆袭,即将拉开帷幕。
比武之日,晨雾如轻纱笼罩演武场。苏瑶踏着露水而来,玄色裙裾扫过潮湿的青石板,每一步都碾碎凝结在擂台边缘的霜花,细小冰晶折射出冷冽寒光。三十六根盘龙柱扎根在云雾深处,曾经鳞甲毕现的龙身爬满暗褐色苔藓,褪色的龙睛空洞地望着天际,几片枯叶卡在微张的龙嘴里,随着穿堂风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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