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踏入草屋苏瑶便一言不发，此刻却突然弯起唇角。纤长手指拂过木凳上经年的积灰，掌心残留的灰尘在阳光下扬起细雾。她施施然坐下，素色裙摆扫过满地碎草，惊起几只蛰伏的蟋蟀。清脆的虫鸣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突兀，这份从容让对峙的两人同时愣住。苏这份从容让对峙的两人同时愣住 —— 青木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荒废修为二十年的楚山，灵力竟比传闻中更为恐怖。
楚山周身气压低得可怕，青铜剑开始渗出暗红血珠。青木见状，忙扯着嗓子喊道："快把楚氏令牌拿给他！" 苏瑶闻言，指尖轻弹储物袋，一枚刻着古朴纹路的令牌划过半空。楚山接住令牌的瞬间，周身灵力疯狂涌入，令牌表面浮现金色篆文，在空中投射出一道光幕。
光幕中浮现出中年人的虚影，那人看到楚山的刹那，惊得胡须都在颤抖："楚... ？！" 楚山面无表情地打断："令牌可曾失窃？" 中年人慌乱查阅，额角渗出冷汗："未曾失窃，只是..." 未等说完，光幕轰然炸裂，碎屑如星子般消散在夜色中。
楚山死死盯着苏瑶，青铜剑剑尖滴落的血珠在地上晕开狰狞的花："你若真是馨儿之女，就说出她的特征，还有我们共同经历之事！" 苏瑶沉默着摇头，发丝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青木却突然冷笑："馨儿当年恨你入骨，怎会留下这孩子？她将孩子弃于荒野，最后心软，才在一户人家留下孩子与这枚令牌..."
"你如何得知这些？" 楚山骤然逼近，青铜剑抵住青木咽喉，剑身上的锈迹竟开始剥落，露出森森寒光。夜风穿堂而过，卷起满地狼藉，将这场对峙的真相，悄然卷入更深的迷雾之中。
茅草屋内，破碎的月光被蛛网切割成菱形碎片，洒在楚山因惊恐而扭曲的脸上。青木食指与中指轻夹青铜剑刃，骨节泛着冷玉般的光泽，指尖流转的淡青色灵力如蛇般缠绕剑身。随着手腕轻甩，宝剑发出不甘的尖啸，如同一道流星钉入三丈外的青石，溅起的火星在黑暗中划出刺目的弧线，将石面灼出焦黑的剑痕。
楚山跌坐在满地狼藉中，锦袍下摆浸在泼洒的酒液里，宛如一滩暗红的血迹。他瞪大双眼，喉结剧烈滚动，望着青木的眼神中充满恐惧与难以置信，活像被踩住七寸的毒蛇。“欺软怕硬的窝囊废！” 青木嗤笑一声，袖摆扫过堆积如山的空酒坛，陶土碎裂声在寂静的屋内炸响，惊得梁上栖息的蝙蝠扑棱棱乱飞。
“我乃青丘山主，方圆百里皆归我管。” 青木居高临下，玄色长靴碾过地上发霉的馒头，腐坏的浆汁在鞋底绽开暗色花纹，“瞧见楚氏令牌，本想做个顺水人情，谁料你这德行……” 他甩了甩衣袖，仿佛要抖落满身晦气，“人我送到了，认不认随你。” 说罢，身影化作青烟消散，只留下墙角悬挂的蛛网在穿堂风中微微颤动。
苏瑶站起身拍掉身上尘土，转身也准备离开。身后传来楚山压抑的啜泣，像受伤的野兽般断断续续。当那声带着哭腔的 “孩子” 想起时，她手中的木剑突然顿住 —— 剑身上倒映的月光，竟与记忆中某个模糊的雨夜重叠。楚山看着苏瑶的背影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楚山狼狈地爬起，沾着酒渍的手指慌乱整理凌乱的衣襟，玉带扣在颤抖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踉跄着穿过布满裂痕的门槛，脚下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瑶望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荆棘丛生的小径，远处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惊起一片寒鸦，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半边残月。
转过三道山梁，一座白墙灰瓦的小院出现在眼前。爬满院墙的紫藤早己枯萎，干枯的藤蔓如虬结的血管缠绕着斑驳的砖缝。推开虚掩的木门，门轴发出沙哑的吱呀声，惊飞了石阶上啄食的麻雀。院内的石桌上还残留着半块发霉的糕点，几只蚂蚁正排着队搬运碎屑。
“先住下吧。” 楚山将一串锈迹斑斑的铜钥匙拍在石桌上，转身时，苏瑶瞥见他后颈有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利爪撕裂后愈合的痕迹，“我去禀报长老。”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爬满青苔的石板路上，只留下苏瑶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听着风穿竹林的沙沙声。
半个月过去，院角的枯井结满蛛网吧，苏瑶坐在屋檐下，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灵骛派的地形图。突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玉佩相撞的清响。楚山领着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老者踏入小院，老者腰间的翡翠玉牌刻着繁复的云纹，每走一步，玉牌便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这是三伯楚瑜。” 楚山垂手而立，额角还沁着细密的汗珠，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苏瑶福身行礼时，瞥见楚瑜袖中滑落的半卷密信，信纸上隐约可见 “天山派试炼” 的字样。
楚瑜负手立于青石阶上，玄色绣金云纹广袖在夜风里猎猎作响。月光顺着他腰间鎏金螭龙佩蜿蜒而下，在苏瑶发间碎成点点银霜。他指尖划过少女凌乱的鬓角，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扣住她后颈，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铁：
“既入楚家，便叫楚月璃吧。”
苏瑶被掐得闷哼出声，余光瞥见对方袖口暗绣的噬月白虎纹 —— 那是楚家当代家主的专属徽记。石桌上两本秘籍突然无风自动，古朴的深蓝色封皮缓缓展开，烫金的 “九霄心法” 与 “碎星剑诀” 在月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封皮边缘暗刻的云雷纹似有流光游走。
“三年后的天山派试炼，关乎楚家百年基业。” 楚瑜突然松开手，袍袖扫过石桌时带起一阵劲风，震得秘籍边角簌簌作响。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掠过苏瑶腰间那柄缠着褪色红绸的木剑，瞳孔骤然收缩 —— 那木剑剑柄处赫然刻着与他袖中玉佩相同的云纹，“若能成为天山弟子……”
话音戛然而止。楚瑜转身时玄色衣摆如墨云翻涌，扫过石阶惊起一片尘埃。苏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现他每踏下一级台阶，青石上便凝结出霜花，而那两本秘籍正泛着幽蓝光芒，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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