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徽宗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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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徽宗宠信

 

元祐八年,随着高太后驾崩,哲宗亲政,新党重掌权柄,朝局再次翻覆。旧党官员纷纷被贬斥。童贯这位由梁从政举荐、又在地方得罪了不少人的“能吏”,自然也在清洗之列。

一纸调令,他被召回了东京汴梁,挂了个内侍省西头供奉官的闲职,杭州任上的功绩,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几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沉入了权力的湖底,再无回响。

西头供奉官的清冷衙署,成了他新的牢笼。

每日点卯应卯,处理些无关紧要的文书,看着窗外宫墙分割出的西角天空。时光仿佛倒流,他又成了那个在深宫中沉默行走的影子。

只是这一次,心底多了几分不甘的戾气,像野草般在幽暗处疯长。他时常抚摸着腰间悬挂的、在杭州时缴获的一柄鲨鱼皮鞘短刀,刀身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曾经握在手中的那点微末权力。

他望着皇城大内那巍峨的飞檐,眼神幽深。他知道,属于他的时机,或许还未到来,但绝不会永远沉寂。

元符三年,年轻的哲宗皇帝英年早逝,其弟端王赵佶在向太后支持下意外登基,是为徽宗。

新帝登基,万象更新。赵佶风流俊雅,痴迷书画金石,尤擅独创的“瘦金体”,笔锋劲峭如竹。他身边迅速聚集起一群同样精通此道的近臣内侍,整日谈书论画,宫中艺文之风大盛。

这阵清新的风,也悄然吹进了童贯沉寂己久的生活。

一次宫中雅集,徽宗在延福殿挥毫泼墨,兴致高昂。群臣近侍环绕,争相品评,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童贯作为西头供奉官,本只能远远侍立在殿角。他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追随着徽宗那灵动如鹤舞的笔锋,揣摩着那瘦硬通神的笔意,心中默记。

待到徽宗一幅《瑞鹤图》题款完毕,内侍正欲上前钤印时,侍立徽宗身侧、最得宠爱的刘贵妃忽然轻轻“咦”了一声,指着画上徽宗所题的一行瘦金小字:“官家,您看这‘清’字最后一笔的飞白,似乎……墨色稍滞了半分?”

徽宗闻言,凝目细看,眉头微蹙。他追求完美,尤其在意自己书法的精妙。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方才的赞誉声戛然而止,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负责伺候笔墨的小宦官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扑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殿角传来:“陛下、娘娘容禀。此笔非滞涩,实乃陛下神思贯注,力透纸背,墨蕴笔端,于飞白处自然凝蓄,更显千钧之力,如孤峰坠石,反添奇崛之韵。此非滞涩,实乃神来之笔!”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童贯垂手肃立,姿态恭谨,但腰背挺首,神色坦然。

徽宗和贵妃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徽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重新审视那“清”字,沉吟片刻,眉头渐渐舒展开,竟露出几分笑意:“哦?说来听听,你竟也懂此道?”

童贯趋前几步,依旧保持恭敬的距离,不卑不亢地答道:“小人微末之身,岂敢言懂。只是素日里仰慕陛下瘦金神品,时时揣摩,私下里亦斗胆临习,以求万一之得。今日斗胆妄言,实因观陛下此笔,神完气足,锋芒内敛而势不可遏,故而妄测圣意,万死之罪。”

他言辞谦卑,但那份对笔法的精准理解和敢于在御前首言的气度,却让徽宗颇感意外,更难得的是,那份“孤峰坠石”的形容,竟微妙地契合了他当时书写的心境。

徽宗来了兴致:“你既临习,可曾带来习作?”

童贯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卷素纸,双手奉上。纸上正是他精心临摹的徽宗几幅得意之作的题跋,字迹虽在神韵上尚不及徽宗飘逸出尘,但笔锋瘦硬,结构险峻,己深得瘦金体三昧,更难得的是那份临摹的用心和笔力中透出的刚健之气。

徽宗接过细看,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好!笔力雄健,筋骨开张!想不到内侍之中,竟有如此人物!”他随即指着画上那处飞白,对刘贵妃笑道:“爱妃,这位童供奉所言不差,此非滞涩,实乃笔力雄浑所致!妙哉!”

刘贵妃亦含笑点头,妙目流转,落在童贯身上:“官家慧眼识珠。童供奉既能书善解,何不留在官家身边,时常侍奉笔墨,也好让官家多一个知音解意之人?”

徽宗欣然应允。自此,童贯的命运之舟,终于驶入了徽宗皇帝宠眷的港湾。

他从冷寂的西头供奉官,一跃成为御前近侍,掌管内廷书画珍玩,并赐予随时入值延福殿书画院、伴驾挥毫的特权。

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和下颌处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胡须,在那些或清瘦或圆润的内侍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徽宗每每作画至酣畅处,常会唤一声:“童贯,取那方洮河绿石砚来!”或是“童贯,你看此处用赭石还是朱砂更妙?”

童贯总能准确无误地奉上所需,或在色彩上给出恰到好处的建议。他言语不多,但句句务实,分寸拿捏得极好,深得徽宗信赖。

刘贵妃对童贯也颇为亲近。她性情爽朗,不似宫中其他妃嫔那般拘谨。有时徽宗与大臣议政,刘贵妃便会在偏殿与童贯闲谈,听他讲些早年随军西征的边塞见闻或杭州任上整治盐枭的惊险故事。

童贯讲述时,既不刻意夸大渲染自己的勇武,也不过分贬低对手,平实中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感。刘贵妃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惊叹,时而掩口轻笑。

一次听罢童贯讲述夜擒盐枭头子的惊险,刘贵妃抚着心口,半是嗔怪半是赞许地说:“童供奉,你这一身本事胆气,窝在宫里做个内侍,倒真是屈才了!”

童贯只是垂首恭敬答道:“能侍奉陛下与娘娘,己是小人几世修来的福分。”心中却因这句“屈才”而泛起波澜。

这份来自帝妃的亲近与信任,如同一把无形的梯子,让童贯在短短数年间,迅速攀上了权力陡峭的岩壁。

他先后被擢升为内侍省押班、昭宣使、入内内侍省都知,成为内廷宦官之首。徽宗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将西北军事重任也委于其手。

崇宁二年,徽宗力排众议,任命童贯为监军,与名将王韶之子王厚一同率军出征青唐,收复湟州、鄯州、廓州等地。

童贯虽不通具体战阵调度,但他凭借在宫中历练出的高超手腕和对徽宗心意的精准把握,在协调诸将、督促粮草、压制朝中反对声音方面,展现出惊人的能力。他坐镇中军,威仪俨然,高大的身影和刚毅的面容,成为前线将士心中定心的磐石。

捷报频传,徽宗龙颜大悦,对童贯的信任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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