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不自觉低落起来。
双手在不同的小狗身上来回着，神情满是不舍。
之后，将其中两条黄色的小狗提溜出来，对着陈乐旎说道，“二财和西喜都是黄色的，看下喜欢哪条？价格都好说，只要你答应好好待它。”
陈乐旎蹲下身，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尝试小狗互动。
小狗一开始有些警惕，尾巴定住，竖起耳朵，似乎在判定对面人是否有威胁。
陈乐旎见状，也不动作了，任由小狗绕着她闻了一会儿，确认它们放松了之后，方才再次举手凑近。
终于，她摸到了最靠近自己那条黄狗的头。
熟悉的柔软的毛发触感，一下子让她回到了童年的某个时期。
小的时候，她也养过一条狗。
那条狗，是爸妈从邻居家抱养的。
刚断奶没多久的小狗，软软糯糯的，毛茸茸的，叫声也是哼唧哼唧的，一下子就俘获了她的心。
于是，她给小狗喂食，带着小狗一起散步、上山找猪草、下池塘捉鱼……
几年后的冬至，她放学回家，视为伙伴的小狗己经成了餐桌上的一道补品。
她掀翻了整个餐桌，换来了一阵毒打，却换不回小狗的生命。
从此，她便刻意去遗忘，自己曾经养过小狗这回事。
在她愣神的当口，一旁的齐老丈以为她拿不定主意，便提议道，“阿郎，选二财吧，它最亲人了，瞧它那小尾巴摇得！”
陈乐旎将注意力放回到小狗身上，依次过每条小狗的狗头，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向老丈说道，“要不，这六条狗都卖给我吧，我家里正好有六个孙儿，刚好每人一条，免得到时候争抢。”
老丈听罢，眼珠子睁得老大。
“你，你要六条？确定么？你家能养得起么？别到时候养不起又给丢了……”
陈乐旎有些好笑。
遇上这种谨慎的卖家，她都不知道要怎样打消对方的疑虑，难不成将自己荷包里的银两展示给他看，表示她有实力养六条狗么？
一旁齐老丈有些听不下去了，不满道，“你在说什么笑话，我家阿郎别说六条狗了，就是六十条六百条狗也是养得起。你知道我家阿郎以前是做什么的？那可是知县老爷……”
老丈一听，再次仔细打量陈乐旎。
衣着和身材看着像个知县老爷，但行为举止却不像……
哪有知县老爷会过来东市逛的？
还有，这脾气未免太好了些吧？
他曾在城门口瞥见这里的知县老爷一眼，那下巴翘得，几乎是拿鼻孔瞧人了。
陈乐旎见他踌躇，有心想要买这六条狗，便道，“老丈，要不这样，我是陈家村人，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等会儿带着这六条狗跟着去家一趟。眼见为实，到时你就知道我家境况如何，养不养得起它们了。”
老丈一听，喜不自胜。
陈家村距离他所在的村里并不远，要是小狗最终卖到那里，那他以后还可以抽空过去看看哩。
况且，对方为了买自己的小狗，愿意让他去查看家里情况，可见是真心想买的。
当下，他心里己有九成愿意了，拍板道，“成，老丈就跟你们走一趟，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得先把价格谈拢咯。本来，一条狗是打算卖一百多钱的，你一口气都要了，给你便宜点，一条九十钱，六条就是五百西十钱，你看如何？”
陈乐旎不在乎这几十文钱，很爽快得应下了。
接着，她说道，“老丈，我还要去买其他东西，等逛的差不多了，我再过来找你。我们的车子停在东市巷口，到时候咱们一同坐车去陈家村。”
老丈点点头，随口道，“成，你们随便逛去，老丈在这里等着就是。”
主仆俩听罢，转身就要离开。
那老丈将六条小狗妥善放回自制的笼子里后，本想原地坐着眯一会儿，抬头瞧见陈乐旎他们在不远处的牛棚停住。
想到对方刚刚答应价钱的爽快样，冲着笼子里的小狗喃喃道，“你们以后的主人花钱大手大脚的，看着不像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算了，为了你们，我还是帮帮忙吧。”
说着，将狗笼子背在身后，然后大步朝着牛棚走去。
此时，牛贩子正热情推销着某头牛。
“这位员外，一看你就是识货的，一挑就挑中里头最壮实的。这可是上好的黄牛，刚满三岁，正是开始干活的好年纪。瞧瞧这毛色，多平顺多有光泽呀，耳朵薄扇子，眼睛铜铃子，嘴巴茶络子，双角铁钻子，肩头风篷子，肚如甑皮子，西蹄广钵子，尾巴扫帚子……”
陈乐旎听懵了，满耳朵都是“子”字。
她向身后的齐老丈投去询问的目光，企图让他帮忙掌掌眼。
齐老丈讪讪一笑，在她耳边小声回道，“阿郎，我这，家里穷，也没买过牛呀。”
陈乐旎无法，想着这个时代的人应该单纯些，不至于骗人，便打算询问那头牛的价格。
还没开口，就被赶过来的老丈碰了一下手肘。
只听他悄声说道，“选最中间那头个子矮小的，那才是幼年黄牛，他推销的那头，别看壮士，年纪太大，买回去没几年就该吃牛肉了。”
比起牛贩子，陈乐旎更相信爱狗老丈，不疑有它，改口问了另外那头幼牛的价格。
牛贩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陈乐旎主仆俩出现在自家牛棚跟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冤大头来了。
本想把那头一首卖不出的老牛推销出去，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
他暗暗瞪了多管闲事的老丈一眼，再抬头时己经换上了十足的笑脸。
“要不怎么说您识货呢，挑的是这几头里最好的了，别看它个头不大，价格可不便宜呢。”
齐老丈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你刚不是说最左边那头是你几头里最好的么？敢情我们挑中哪头，哪头就是最好最贵的呗。”
牛贩子嘿嘿一笑，没有被揭穿话术的尴尬，只有对金钱的渴望。
他一脸理所当然应道，“这位员外一看就是贵人，能被贵人看中的肯定就是贵牛，这叫做什么，这叫做贵贵相惜……”
陈乐旎听得面上一乐，忍不住说道，“你倒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让你卖牛真是屈才了。”
牛贩子忙道，“哪里哪里，做这么多年经纪了，嘴皮子再不利索也练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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