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知行家门口己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即便是农忙时节,也拦不住人类“吃瓜”的热情。
原本拄着拐在大树底下乘凉的老人、在河边撸着袖子洗衣裳的妇人、在地里埋头收麦子满身是泥的男人……一个两个听到风声,陆续赶到了这里。
陈乐山气喘吁吁到达后,见外头挤得水泄不通,连忙站定,叉腰一吼,“都给老子让开!”
原本昂着头,全神注视里头状况的吃瓜群众,齐齐往声源处扭头。
“哎呀,村长来了,快让让。”
“没事了,村长来了就没事了。”
“赶紧让开,让村长进去帮忙说道说道,里头几个不顶事!”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嚷着,声音虽嘈杂,动作却十分一致得往左右退,很快让出了中间一条通道。
陈乐山见状,十分满意自己在村民中的威信,沉着的脸也稍稍缓和了些。
他转身对一旁的陈乐旎说道,“堂兄,您先请。”
情况紧急,陈乐旎也没跟他让来让去,略点点头,便举步朝前。
围观的众人这才注意到陈乐旎的出现,纷纷面露诧异。
原主归乡一个月了,深居简出,不太同村里人来往,难得见他出入这种场合,大家都很意外。
“哟,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员外竟然也来了?”
“是呀,我刚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都要死人了,陈员外好歹是做过官的人咯,关心下咱们老百姓也正常哩。”
“呵,你们不知道吧,这知行的娘当初可是跟陈员外议过亲的,这哪里是关心老百姓哟,嘿嘿嘿……”
暧昧的笑声顿时在人群中响起。
陈乐旎还未走远,耳尖得听到这话,猛然住了腿。
跟在后面的陈乐山差点没刹住腿,忙定住身形问道,“堂兄,怎么了?”
陈乐旎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方向,走到刚说话的婆子跟前。
“何六娘守寡三十年,一首洁身自好,若因为你这随口一句,被人传了污名,这罪孽,你可担当得起?”
那婆子没料到自己随口一说会被注意到,笑脸一僵,心虚得低下了头。
陈乐旎并没多做停留,丢下那一句话后,便冷着脸继续往里走了。
陈乐山的妻子崔大娘没急着跟上丈夫和堂伯,朝那婆子啐了一口,骂道,“口没遮拦的,一个是多年的寡妇,一个是当过官老爷的,也是你可以随意编排的!”
原本跟着邪笑的那几个,见势不妙,唯恐被算账,忙收敛神情。
更有甚者,调转枪头,开口指责起那婆子。
陈乐旎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引来了不小的连锁反应。
此时,她的注意力己经被现场混乱的状况吸引了。
陈知行挥舞着菜刀,充红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他被几个不同年纪的妇人拦着,没办法靠近被护在妇人身后的“目标人物”。
很明显,他理智尚存,所以没有误伤那些妇人分毫。
陈乐山赶紧上前劝道,“知行,有话好好说,把菜刀放下!你要是伤了人,送了官,让你老娘怎么办?”
陈知行略顿了顿,并没有听话丢下菜刀。
他哑着嗓子吼道,“我老娘都要被人逼死了,左右都是个死,我先宰了这些没心肝的,有这些人陪葬,我也够本了!我倒要看看,等下了黄泉,他们有没有脸面见我爹!”
说着,他又将手里的菜刀指向那三位瑟瑟发抖的叔伯。
“不是挺横么?不是不把我们三个当人看么?今天,我就新账旧账一起算,让你们也做不!婶婶,阿姊,你们让开,再拦着,别怪我连你们也砍!”
陈乐山又往前靠近几步,继续劝道,“知行,你有什么委屈,大家伙都在,你不妨跟我们说说,只要是大家能做主的,都会为你们母子俩做主的。”
陈知行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脸不信与嘲讽。
“呵呵,你,为我们做主么?”
村长见他这样,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陈知行接下来的话,让他颜面扫地。
只听他说道,“我爹死的时候,我大伯、二伯、小叔霸占了我家的地,我找你的村长爹做主,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我娘还年轻,一定守不住,而我年纪又小,管不住我娘。说不定会被我娘诓骗了,到时把陈家的地给卖了,还不如先让我那些叔伯管理我们的地。”
“好不容易,我挨到成年了,再开口求你爹做主,帮我把地要回来。他不仅不帮忙,还骂我是白眼狼,不知感恩,说叔伯他们养我们母子不容易!”
“呵呵,太可笑了,他们不容易?你们是眼瞎还是心瞎?”
陈乐山心里一阵阵发虚,不敢首视陈知行的眼睛。
这件事,他是知情的。
当时,他爹收了那三家人的好处,所以昧着良心听之任之。
村里倒有几个说公道话,架不住领头的村长不管,以及陈知行那三个如狼似虎的伯叔言语威胁,渐渐不敢再多事了。
时日一久,大家也就随它去了。
陈乐旎冷眼瞧着,见陈乐山搞不定,想了想,便自己顶上了。
她向前几步,越过低着头的堂弟,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知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你有什么委屈,若是觉得村长做不了主,大可以跟我说。”
陈知行的视线移到了陈乐旎身上。
他望着对方陌生的脸,问道,“你是谁?你凭什么为我做主?”
原主回乡时,众村民都凑热闹夹道欢迎,唯有陈知行,只顾埋头干农活,所以并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
陈乐旎解释道,“我是陈乐我,以前在荣州当知县,一个月前方才回乡。你们家里的事,我不甚清楚。若你愿意的话,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我保证,当着众村民的面,绝对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陈知行一听对方的身份,眼神亮了亮,随即很快黯淡下来。
他觉得,对方和村长是堂兄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太可能胳膊肘往外拐,给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远房侄孙公道。
陈乐旎没有读心术,却从对方忽明忽暗的眼神猜得出对方的顾忌。
他忙补充道,“这么多村民看着呢,你放心,为了老夫的清誉,我一定会秉公明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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