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可以选择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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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可以选择不原谅

 

陈知济到嘴的哭声猛地止住,水雾却不受控制得在眼中蔓延。

才西岁的小孩子,长得粉雕玉琢般,强忍着要哭不哭的模样,若是原主看到,恐怕早就缴械投降。

可惜,陈乐旎终究不是陈乐我。

她不为所动,定定望着对方,明明白白表达了一个意思,“要么道歉,要么挨揍。”

陈知济夹着眼泪,隔着水雾观察对面翁翁的神情。

他总算意识到,今天的翁翁不同寻常了。

小小的脑袋不能理解对面人的改变,却天然懂得趋利避害。

他在陈乐旎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得扭转下身子,面向陈灵灵。

“阿姊,对不起。”

这一声,多少有些不情愿。

陈灵灵早就站了起来。

她那一摔并不严重,只是那一下吃疼而己。

她有些懵,并不为摔得突然,而是为翁翁的态度。

一个月的相处与观察下来,她十分明白翁翁是偏心的。

所有孩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小堂弟陈知济了。

很多时候,他们一群孩子在一块玩耍,因为小堂弟霸道不讲理闹了矛盾,翁翁都无一例外偏向他。

前几天,弟弟抢自己玩具,她都哭了,祖父都没有为自己说话,只是批评她小气,不懂得疼爱弟弟。

此时,听到弟弟道歉时,她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陈乐旎见她没有反应,大手一揽,将她抱入怀中,柔声道,“灵灵,弟弟向你道歉,你要是不生气了,可以选择原谅他,要是还生气,那也可以不原谅他,不用勉强的。”

陈灵灵更懵了,她傻傻得重复道,“可以不原谅弟弟么?可是阿爹阿娘总说,都是一家人,不要太斤斤计较。”

陈乐旎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阿爹阿娘说的也没错,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刚刚摔倒的是你,又不是我和你阿爹阿娘,我们不能替你做决定。”

陈灵灵似懂非懂得问道,“那我要是不原谅弟弟,翁翁会不会觉得我不好。”

陈乐旎笑了笑,认真回道,“不会呀,谁都有脾气,你被弟弟推倒了,你生气了,不原谅弟弟,这是一件十分合理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强调道,“以后你在外面吃了亏,千万不要听那些人说什么吃亏是福,那些人都是假大方的。鞭子不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不会疼的。在翁翁眼里,遇事不委屈自己的女娃,才是好女娃。”

陈灵灵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她喃喃得重复陈乐旎的最后一句话,似乎领会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只见她面向陈知济,大大方方道,“我决定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陈知济并不稀罕陈灵灵的原谅,他只是迫于翁翁的威严,这才松口道歉。

见对方“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脸上闪过明显的不忿。

只是,斜眼瞥向翁翁时,不得不收敛脾气。

陈乐旎见两人“和好”,就此揭过这个冲突。

她晓得,人性格不是一下子养成的。

好在,孩子还小,可以慢慢调教,不急不急。

解决完了两个小孩的矛盾,陈乐旎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个孙女。

陈香香从意识到翁翁在场开始,便收了面对陈灵灵时的张牙舞爪,低眉敛首,很像一个乖巧的小闺秀。

至于较大的孙女陈真真,则是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生生得望着大家。

就在这时,听见动静的丫鬟夏花匆匆赶到。

“小郎君和小娘子们醒了么?”

踏入小屋,她一眼望见在场的人,难掩诧异,忙上前行礼。

陈乐旎模仿记忆中原主的态度,语气高冷得吩咐道,“照看好他们。”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刚刚在小孩子面前,她可以不怕露馅做自己,但其余人来了,她就得谨言慎行了。

她走出小屋子后,又在室内随意逛了下,左右闲着无事,想到刚刚答应过陈灵灵的事,干脆去了村长陈乐山家里了解情况。

陈家村一共才一百来户人家,六七成都是陈姓。

走在村里,随便撞见一个,就算不是亲戚,多少也沾点亲带点故。

所以,尽管陈乐旎只给出“青萝”这么个小女娃的名字,陈乐山还是猜到了事情的主角。

“哦,你说的是知行吧,他是有一个闺女喊青草,还是青萝来着。让我想想,他爷爷跟咱好像是远堂同房。嗯,知字辈的孩子,论辈分,得喊咱一声堂爷爷哩。”

思索片刻,他一脸恍然。

“改嫁的事,我听村里人提过一嘴,但我没当回事。你知道知行他娘是谁么?就是当初和你议,额,有点渊源的那个何六娘。今年都五十了吧,她男人死的早,守寡守了快三十年了。不可能临老了,反倒守不住了?”

陈乐旎没想到这陈知行的娘还跟原主有渊源。

仔细搜索了下记忆,确认不过是年少时的错过,并没有在原主心里刻下太重的痕迹,便不去深究。

她淡定得解释道,“倒不是守不守得住的问题。前阵子,村里不是在传,县里又要摊派衙前役了么?知行一家,应该是村里的上户吧。”

陈乐山一听,疑虑顿消。

他猛地一拍大腿,“是了是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他家人口多,地也不少,确实是上户。如今西北正打战呢,派了衙前役,说不定得到战场呢,这九死一生的事,也难怪他们想法子降户了。想要降户,要么卖地,要么减人口……”

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了。

过了十几秒,一脸难以置信得继续道,“不会吧,知行他怎么敢!他老娘为了他这根独苗,当初累得都吐血了!这简首是,简首是大不孝!”

陈乐旎刚想细问这对母子关系如何,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

陈乐山的妻子崔大娘趿拉着沾泥的草鞋,急吼吼得闯入两人所在的堂屋。

她也不看有没有人在场,拉着陈乐山一顿噼里啪啦诉说。

“不好了不好了,知行他娘上吊了!知行拿着菜刀乱挥,要宰了他那些叔伯,你快去看看,帮忙拦着点……”

陈乐旎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心里一阵嘀咕。

“果然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刚提到这家人,就出事了!”

此时,陈乐山也是同样的感觉。

不过,他没功夫感慨,而是拉着妻子,语气迫切得追问,“知行他娘怎样?”

他首觉情况不妙,人估计是没了,不然知行也不至于发疯砍人了。

崔大娘喘了口气,缓了一下,方才答道,“没死成,被人救下来了,只是说不出话来。知行从地里赶回来,正好听见他那几个没心肝的叔伯说风凉话,气得火遮眼,奔厨房拎了把菜刀,作势就要砍人!”

说着,她斜眼瞥见站一旁的陈乐旎,忙招呼道,“堂伯,你也在呀,正好,你是官老爷,说话有分量,也帮忙过去劝劝吧。”

陈乐山心知堂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尤其是他当了官后,更不爱同他们这些泥腿子打交道,为了不让他为难,他连忙插话。

“堂哥身体不太好,刚请了郎中过来看呢,那种场面,就别让他去了,免得被冲撞咯。”

岂料,陈乐旎并没有按照他的设想就坡下驴。

她向前迈了几步,说道,“我身子没大问题,倒是巧得很,正和乐山聊起那家的事,打算回头去瞧瞧。既然闹开了,便这会儿跑一趟吧。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乡里乡亲的,又是同宗,少不得帮忙劝和劝和。”

就这样,一行三人,匆匆出了门,朝着村尾正上演着全武行的陈知行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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