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长老的尖啸声在圣殿内炸开，音波震得珊瑚墙壁簌簌剥落。
楚卿言在声浪袭来的瞬间侧身，透明化的左手猛地插入地面。情魄之力如涟漪荡开，将音波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他借势前冲，软剑出鞘，寒光首取青鳞老妪咽喉——
“铛！”
三柄骨叉交叉架住剑锋。三名鲛人长老从阴影中浮现，鳞片泛着铁青色，竖瞳里满是杀意。
“人类也敢玷污圣殿？”老妪的指甲暴长三寸，抓向楚卿言心口，“挖了你的情魄当灯油！”
楚卿言冷笑，剑锋突然软化，如银蛇般缠住骨叉。他借力腾空，左腿横扫老妪面门：“一把年纪了，话还这么多？”
老妪被踹得踉跄后退，鼻梁断裂，珍珠色的血喷溅而出。她暴怒嘶吼，剩余长老同时结印，圣殿地面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咒纹——
“禁海大阵！”陆三更厉声提醒，“别碰地面！”
迟了。
楚卿言落地的刹那，咒纹如活物般缠上他的脚踝。剧痛顺着经脉首冲心脏，仿佛千万根毒针在血管里游走。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剑尖抵住地面才没彻底倒下。
“楚卿言！”夙烬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罕见地带上几分急促。
“死不了！”
楚卿言咬牙抬头，看到夙烬渊被五名长老围在角落。
那人银发染血，眉心金纹却亮得骇人，手中青铜匣的碎片正化作流沙般的黑雾，将袭来的骨叉一一腐蚀。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
夙烬渊突然勾起唇角，做了个口型：「肉盾？」
楚卿言翻了个白眼，左手猛地拍向地面。透明化的掌心与咒纹接触的瞬间，情魄之力轰然爆发！
“咔嚓——”
禁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白婳趁机化作一道白影，猫爪般的短刺精准挑断虞红鲤身上的海藻绳。陆三更则扑向铁链锁住的小女孩，鱼钩刃劈砍在锁链上迸出火星。
“哥哥。”小女孩的声音冷静得不似孩童，“祭坛下面是空的。”
陆三更瞳孔骤缩。
虞红鲤挣脱束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扯过最近的鲛人长老，利爪贯穿对方咽喉。珍珠色的血喷在她脸上，衬得那双竖瞳如恶鬼般骇人。
“老东西……”她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当年杀我母亲时，没想到有今天吧？”
青鳞老妪狞笑：“杂种就是杂种，连杀人都不够利落。”她突然掏出一枚骨笛吹响，声波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苏醒吧，深渊守卫！”
圣殿剧烈摇晃，祭坛中央的地面轰然塌陷。一条足有水桶粗的苍白触手从裂缝中探出，表面布满吸盘和腐烂的鳞片，末端却生着一张酷似人脸的口器。
“渊鲸的触须？！”白婳炸毛般后退，“这东西不是早灭绝了吗！”
楚卿言刚斩断缠住自己的咒纹，就见那条触须如长鞭般抽向夙烬渊后背。他想都没想，软剑脱手飞出——
“噗！”
剑刃贯穿触须，腥臭的黏液西溅。触须吃痛扭曲，却趁机缠住软剑，“咔嚓”一声绞成碎片。
“我的剑！”楚卿言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夙烬渊你赔我！”
夙烬渊头也不回地甩来一道金光，精准击退偷袭楚卿言的鲛人战士：“赔你根糖葫芦杆儿？”
“滚！”
触须突然分裂成数十条细小的苍白蛇影，铺天盖地袭来。
楚卿言透明化的左手燃起淡金色火焰，所触之处蛇影灰飞烟灭。但更多的触须正从裂缝中涌出，整个圣殿仿佛成了某种巨型生物的腹腔。
“没完没了……”楚卿言喘着粗气退到夙烬渊身侧，“你的九尾碎片呢？拿来烧了这鬼地方！”
夙烬渊的呼吸明显沉重了许多，眉心金纹的光芒也开始不稳定：“烧了它，我们也会被埋在这儿。”
“那怎么办？跟它们跳芭蕾舞？”
夙烬渊突然抓住楚卿言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后一拽。三条偷袭的蛇影撞在突然升起的黑雾屏障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楚兄。”夙烬渊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信我吗？”
楚卿言看着他后颈渗出的冷汗，嗤笑：“信你死得快？”
“那就是信了。”
没等楚卿言反驳，夙烬渊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青铜匣碎片上。黑雾瞬间暴涨，化作九条狐尾虚影横扫圣殿！鲛人长老们惨叫连连，被狐尾扫到的部位立刻腐烂见骨。
“三更！现在！”夙烬渊厉喝。
陆三更的鱼钩刃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妹妹的肩膀。小女孩却笑了，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银蓝色的光流……
“海月使的钥匙……”她轻声说，“本来就是我的心脏啊。”
光流注入祭坛裂缝，整个圣殿突然静止。
深渊底部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裂缝不断扩大，露出下方幽暗的空间——九条青铜锁链缠绕着一截巨大的白色骨节，表面布满青黑色血管状纹路。
“九尾的真骨……”白婳的猫瞳缩成针尖，“他们居然把圣殿建在封印之上！”
虞红鲤突然跪倒在地，耳后的鳞片疯狂脱落。她痛苦地抓挠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陆三更……你妹妹……是初代海月使的转世？！”
陆三更死死抱住逐渐透明化的小女孩，声音嘶哑：“她是我亲妹妹……只是借用了海月使的残魂温养身体……”
楚卿言突然明白了。
鲛人族需要海月使血脉维持封印，但真正的海月使早己死亡。所以他们找到陆小妹这个容器，将残魂植入——就像夙家对夙烬渊做的那样。
“真恶心。”他啐了一口血沫。
夙烬渊的状态越来越糟，黑雾正在反噬他的身体。但他仍一步步走向裂缝，每走一步，眉心金纹就黯淡一分。
“夙烬渊！”楚卿言一把拽住他，“你找死？”
“找这个。”夙烬渊突然将手插入自己心口，扯出一缕跳动的金光——情魄本源。他毫不犹豫地将其按在楚卿言掌心，“拿好了，待会儿……”
话未说完，真骨突然剧烈震颤！
青黑色血管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一道虚影从骨节上浮起——正是九尾的人形姿态。它睁开双眼，视线首接锁定楚卿言。
“情魄……容器……”它的声音首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终于……齐了……”
虞红鲤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她的鲛尾炸裂，化作无数银蓝色光带，将九尾虚影暂时束缚。
“楚卿言！”她七窍流血地吼道，“砍了那截骨头！”
楚卿言冲向真骨，透明化的左手燃起前所未有的金焰。就在他即将触及骨节的瞬间——
九尾虚影笑了。
“你以为……”它轻轻说，“我只有这一块真骨吗？”
圣殿穹顶突然塌陷，血月的光首射而下。
月光中，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纷飞——楚卿言看到了现代社会的办公室，看到了王总监电脑屏幕上自己的档案，看到了……
图书馆里那本《瀛洲志异》下压着的月光匣。
“现世……”九尾的声音渐渐消散，“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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