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叶记银坊仓库的玻璃窗时，叶修远正用细砂纸打磨一枚银链尾端。
昨夜小程序后台跳动的订单数还在眼前晃，指腹擦过链身时，他突然想起苏小棠说孤儿院小朋友举的标语——歪歪扭扭的彩色粉笔字，像极了十二岁那年她蹲在地上帮他捡生日贺卡碎片的模样。
"叮——"手机在工作台震动，是淘宝后台推送的战报："双生系列"实时销量突破一万单。
他刚要划开屏幕，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三公里外的叶家老宅，叶少阳把手机砸在红木书桌上。
屏幕裂成蛛网，正好罩住"叶记银坊"的销量数据。"一个私生子也配压过叶家？"他抓起翡翠镇纸砸向博古架，景泰蓝花瓶"砰"地碎在地上，"去查查，是谁在给他造势！"
悦饰坊的玻璃展柜映出周德海扭曲的脸。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叶记银坊"的销量曲线，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右手无意识捏着马克杯，杯身"咔"地裂开道缝，咖啡顺着指缝滴在仿品"双生银链"上。"李少，"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西装，"您上次说的办法......"
"周老板这是急眼了？"李明宇晃着车钥匙走进来，鳄鱼皮皮鞋碾过地上的碎钻，"挖人、抄款，两招齐下，够他喝一壶。"他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大刘和小美最近总在抱怨工资低，我让人约了昨晚在帝豪酒店吃饭——现在该到岗了吧？"
叶记银坊的仓库门"哐当"被撞开时，叶修远刚把最后一枚银链放进丝绒盒。
王胖子扶着门框首喘气，额角汗珠子顺着下巴滴在工装裤上："远哥，大刘、小美......没来上班！
我打了十多个电话，都关机！"
林晚照从工作台探出头，发梢还沾着昨晚白板笔的蓝印："前儿大刘说他媳妇发烧，小美说要接老家来的亲戚——"她突然顿住，指甲掐进掌心，"这三天他俩请假的理由，全是家里急事！"
叶修远放下砂纸，指节在考勤本上敲了敲。
泛黄的本子上，大刘的请假栏写着"母亲住院"，小美写着"弟弟升学"，日期从三天前开始，像两串不连贯的断珠。
他翻开抽屉，里面躺着大刘上个月交的入党申请书，墨迹还没完全干；小美办公桌的玻璃下，压着她女儿画的"妈妈和银链"蜡笔画。
"我查了他们朋友圈。"苏小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发顶翘着缕呆毛——是刚才急着翻聊天记录时蹭乱的。
屏幕上，大刘的定位显示"帝豪酒店"，照片里他举着红酒杯，身后站着穿藏青西装的李明宇；小美的自拍里，周德海正笑着往她碟子里夹牛排，银质刀叉闪着冷光。
林晚照"啪"地拍在工作台上，震得银料哗啦啦响："这俩白眼狼！
上周大刘还说要跟着远哥干出点名堂，小美前天还帮我给银链系丝带！"她抓起桌上的马克杯要砸，被叶修远截住手腕。
他的指腹蹭过她手背的薄茧——是极限运动时磨的，和昨晚靠在他肩上时的温度不一样。"别急。"他声音沉得像压着块铅，拇指轻轻抹掉她睫毛上的水光，"他们缺的不是钱。"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周德海的新视频推送。
画面里，仿品"双生银链"躺在和叶记银坊一模一样的蓝丝绒盒里，编号"001-999"在聚光灯下刺目。
评论区滚得飞快："这包装跟叶记银坊的双胞胎吧？""连老夫妻的备注都抄，周老板好手段！"
叶修远点开视频，放大周德海的脸。
对方嘴角扯着笑，眼角却跳得厉害——和三年前在夜市抢摊位时一模一样。
他把手机递给林晚照，指腹敲了敲屏幕："看到没？
他连银链接口的弧度都没抄对。"
"那又怎样？"王胖子抓了抓后脑勺的短发，"现在买家图个新鲜，谁管细节？"
"所以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新鲜。"叶修远摸出红绳绕在指尖，那是母亲临终前系的，线头己经磨得发毛。
窗外传来快递车的鸣笛，他望着仓库里堆成小山的订单箱，突然笑了："小棠，联系孤儿院的陈院长，说我们要给小朋友办个'银链设计课'；晚照，把那些买家的故事整理出来，做成短视频——要原音，不要修饰。"
手机在此时响起，是秦老爷子的来电。
老人的声音带着晨露的清冽："小远啊，我今早去菜市场，听见俩老太太讨论你的银链。
她们说，买的不是首饰，是心意。"
叶修远望着窗外飘起的柳絮，突然想起昨晚那个私信林晚照的女生。
她说，她带着银链去表白了，男生红着耳朵说："我也存了三个月钱，想买同样的。"
"秦老，"他把红绳系紧了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掉电话，他转身看向王胖子："把仓库的监控调出来——从大刘请假那天开始。"又对林晚照挑眉："昨晚你说那个女生的故事，准备好纸巾，明天让她来首播。"最后望向苏小棠，她正咬着笔杆记备忘录，发梢沾着的晨光像团小太阳："辛苦你，把所有买家的编号和故事对应上，做本'爱情手账'。"
林晚照突然拽住他衣袖："那周德海怎么办？"
叶修远摸出银链在指尖转了个圈，晨光穿过银链的镂空花纹，在地上投出星星点点的光："他抄得了样子，抄不了人心。
但......"他眼神一凛，"该让他知道，抄作业也要交学费。"
仓库外，快递员的吆喝声混着柳絮飘进来。
叶修远打开新创建的"爱情手账"文档，第一个故事是那对老夫妻："001和999，是他追她时写的999封情书，和她回的1封'我愿意'。"
他按下保存键时，窗外的阳光正好漫过电脑屏幕。
文档最后留着一行空白，等待填上——下一个，该写谁的故事？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ihfic-2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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