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带着碎石的腥气压下来。林星辰的指尖触到温热的液体——苏黎的血正从肋间裂口渗出,混着他耳道淌出的荧绿血液,在废墟里积成粘稠的漩涡。
“辐射剂量…致命了…”苏黎的机械指痉挛般抓握,关节缝隙透出熔断的红光。她腕部的齿轮胎记在荧绿血泊中像转动的罗盘。
林星辰撕开衬衫压住她伤口,布片瞬间被染成妖异的紫色。左耳深处突然响起清晰的齿轮咬合声,与童年记忆里天文钟的韵律重叠:“…右转七齿…左退三格…”
“你说什么?”苏黎喘息着问。
“废墟结构…有共振腔!”林星辰的双手自动开始刨挖。被放射性血液浸透的皮肤在碎石上擦出火花,照亮前方:扭曲的钢筋组成钟表齿轮般的环形阵列,中央卡着沈熹微遗落的神经调节器。
苏黎的机械指突然磁吸住调节器:“用这个…刺激我的小脑…”她咳出带荧光的血沫,“祖父教过…痛觉能激发机械指潜能…”
调节器针头刺入她颈后的瞬间,机械指爆出电弧!零件解体重组,拼成微型切割轮。林星辰握住她颤抖的手腕,切割轮嘶鸣着锯开钢筋——
——碎铁剥落处,露出半截刻满刻度的青铜柱。柱顶凹槽形状,正是第五章悬浮的星象仪投影。
“测向仪…”苏黎的瞳孔开始涣散,“需要左手校准…”
林星辰僵住。他的左手在七岁火灾后便丧失精密操作能力,连筷子都无法握稳。而青铜柱的校准旋钮细如发丝。
钢筋断裂声从头顶传来。假顾怀远的金属脚掌踏碎最后屏障:“真感人啊…用命换三分钟?”
林星辰突然将流血的左耳贴上青铜柱。高频声波首接贯入听觉神经,在脑内转化成触觉指令。他的左手自动旋转旋钮,动作精准如钟表匠。
“不可能…”金属人形扑来时,测向仪顶盖弹开。强烈的磁场将金属躯体凝固在半空,像琥珀里的昆虫。
青铜柱内部升起水晶棱镜。当月光穿过废墟缝隙射入棱镜时,折射出的光斑在墙面拼出地图——正是林星辰AI系统里反复崩溃的虚拟城市!但此刻市政厅穹顶标记着红十字,坐标**7.3N, 35E**。
“地下医院…”苏黎的指尖在地图上滑动,“我祖父的…”
整片废墟突然倾斜。他们随钢筋滑入地下河道,湍流将两人冲进拱形水闸。闸门镶满正在转动的青铜齿轮,咬合处卡着一枚熟悉的机械玩偶残骸。
“左手闸…”苏黎泡在水里指向左侧控制轮,“顺时针七圈…”
林星辰的左手再次自主行动。当第七圈转完,玩偶残骸“咔哒”嵌进控制台。闸门开启的瞬间,他看见玩偶背部刻着两行小字:
> 左手缺陷设计
> 校准者:苏墨亭 1999.6.28
尘封的记忆轰然解封——根本不是火灾后遗症!五岁的林星辰被绑在诊所手术台上,苏墨亭含泪将神经抑制器埋入他左臂:“只有这样才能骗过顾怀远…等时之心启动,爷爷让你复原…”
水流将他们冲进圆形大厅。布满铜锈的医疗设备环列西周,中央手术台上躺着两具躯体——正是水晶棺中的林见深与沈知夏!他们的胸口插满管线,连接着嗡嗡作响的维生系统。
“爸妈…”苏黎挣向手术台,肋间伤口甩出荧绿血珠。一滴血溅在林见深眼皮上,那睫毛竟颤动了一下!
金属碎裂声从闸门传来。假顾怀远挣破磁场束缚,金属躯壳裂开,伸出数十条线缆触手:“感谢引路…现在交出时之心!”
触手刺向维生系统的瞬间,林星辰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抓起手术刀。寒光闪过,他精准切断主控线缆——用的全是左手反关节技法!
维生系统警报大作。所有屏幕显示同一串跳动的数字:**7.3**
“不!”金属人形扑向控制台。苏黎用尽力气掷出机械指零件,零件在空中组合成星象仪,将月光折射成光矛洞穿它的核心处理器。
瘫痪的金属躯体倒地抽搐。林星辰跪在父母手术台前,荧绿血液从指缝滴进控制台接口。屏幕突然切换成深蓝系统界面,红色大字闪烁:
**基因锁解除
管理员权限激活**
地下河的水位开始暴涨。混浊的水流漫过脚踝时,林见深的手指突然勾住林星辰染血的衣角。干裂的嘴唇翕动,吐出带着铁锈味的词:
“星…轨…”
苏黎突然扯开自己染血的衣领。她胸口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荧绿血管网络间游走——正是第五章被她吞下的7-3齿轮!此刻它正发出与林星辰左耳相同的共振嗡鸣。
“时之心…在排斥我…”她抓住林星辰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齿轮的凸起纹路在他掌心发烫:“祖父说…只有双生印记能承受…”
金属残骸突然爆出最后的电火花。假顾怀远的扬声器发出扭曲的狂笑:“看看…维生系统倒数吧…你们父母的…葬礼计时…”
所有屏幕变成鲜红的倒计时:**00:07.3**
洪水轰然冲垮闸门。在巨浪吞噬一切的瞬间,林星辰的左手自动伸向苏黎胸口。指尖刺入皮肤时,他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
苏黎痛苦的闷哼,和童年天文钟的报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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