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机械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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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机械触觉

 

酸雨灼烧着林星辰的金属化左臂,在锈红色的沼泽里蒸腾出荧绿烟雾。苏黎伏在他背上,断指的右手无力地垂落,每一次颠簸都让她发出压抑的闷哼。他们身后,被酸雨腐蚀的金属人形残骸正缓缓沉入泥沼,电子眼最后闪烁的光标组成经纬度坐标——**7.3N, 35E**,与第六章地图标记完全重合。

“放我下来…”苏黎的嘴唇擦过他耳后新生的金属鳞片,“你的身体在排斥时之心…”

林星辰的左脚突然陷入泥潭。锈红色的污水漫至大腿时,皮肤传来密集的刺痛——不是腐蚀,是某种共生!菌丝状的铜绿色生物正沿腿部攀附,所到之处金属化暂缓,剧痛转为冰凉的麻痹感。

“锈海地衣…”苏黎用断腕按压他小腿,“祖父笔记里提过…能中和放射性…”

沼泽深处传来汽笛般的嗡鸣。地平线浮现出移动的金属山脉——废弃卫星的残骸被菌丝包裹,形成巨鲸般的生态群落。鲸群背脊喷出锈红色水雾,在酸雨中折射出扭曲的霓虹。

“跟着光走…”苏黎的断指突然渗出血珠,血滴悬浮在空中组成箭头,“时之心在指引…”

箭头所指处,巨鲸腹腔张开生锈的舱门。舱内布满肉瘤状的金属增生体,中央控制台竟由数百个机械玩偶残骸拼成。当林星辰踏入时,所有玩偶的眼珠同时转向他左臂。

“身份验证通过。”电子音从舱壁渗出。玩偶堆自动拆解重组,拼出手术台轮廓。苏黎被无形力量托起平放,台面伸出管线刺入她断腕接口。

“不要!”林星辰扑过去,左手却自动按上控制面板。新生的金属指尖与接口咬合,数据流瞬间淹没意识:

- 地下医院维生系统的实时监控(父母生命体征稳定在临界值7.3%)

- 顾怀远本体营养舱的异常脑波(正以3Hz频率重复苏黎童年哼唱的旋律)

- 锈海的全息生态图(标注着“星轨偏移补偿区”)

最后闪过沈熹微的加密日志:“…必须找到时之心本体…林星辰的变异不可逆…”

剧痛撕裂神经。林星辰的左臂金属鳞片倒竖,露出底下蠕动的机械触须。触须自动刺入控制台,与苏黎断腕的管线接驳!

双重剧痛让两人同时惨叫。林星辰的视网膜上炸开苏黎的记忆碎片——

——五岁生日。苏墨亭将机械指雏形套在她的小指:“阿黎要记住,缺陷是神的吻痕…”

——七岁火场。年幼的林星辰用血肉左手抓住烧红的门把,皮肉焦糊味弥漫…

——此刻手术台。两人的痛觉神经在数据流中编织成网,林星辰的金属触须正重构苏黎断指的神经回路!

“放手…”苏黎在电击般的痉挛中嘶喊,“你的左手在…吞噬我…”

控制台突然投射出星图。北斗七星的天枢与摇光位亮起红点——正是他们此刻的位置和地下医院坐标!当林星辰的金属触须无意识摆出特定角度时,两点间浮现出光之隧道。

“星轨甬道…”苏黎的断腕突然停止流血,端口长出细小的金色齿轮,“你开启了…”

汽笛声化为震耳欲聋的咆哮。舱外巨鲸群集体转向,锈海翻涌起金属巨浪。酸雨云层被撕开,月光如探照灯笼罩手术台。林星辰左臂的金属鳞片层层剥落,露出底下半透明的机械骨骼。苏黎断腕的金色齿轮自动旋转,发出与天文钟同频的共振嗡鸣。

“抓住光!”苏黎用新生机械指刺入林星辰左臂关节。剧痛中,星轨甬道实体化成青铜管道,将两人吸入虹流。

他们在光的河流里跌撞。管壁上飞速掠过家族影像:林见深与沈知夏在钟表作坊相拥;苏墨亭在辐射病咯血中刻下星轨公式;童年的林星辰和苏黎在锈海边堆砌齿轮城堡…

管道尽头炸开白光。林星辰抱着苏黎滚落在冰冷瓷砖上,浓烈的消毒水味刺入鼻腔。环形玻璃墙外,泡在营养液里的顾怀远本体正缓缓睁开眼。

“欢迎回家…钥匙们…”沙哑的机械音从天花板洒下。林星辰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地举起,金属骨骼变形为枪管,瞄准了玻璃墙外的苏黎!

“神经劫持…”苏黎扑向控制台。她的新生机械指插入接口,与林星辰左臂展开数据攻防。屏幕上代码如瀑布奔涌,最终定格在深蓝系统的原始指令:

**协议0:抹杀时之心载体**

“你父亲植入的底层命令…”苏黎咳着血操控键盘,“他在你婴儿时期就…”

林星辰的金属臂突然调转方向,轰穿了天花板!坍塌的混凝土中坠下成捆的纸质档案——正是第一章被焚毁的深蓝项目原始设计图。泛黄的图纸上,林见深的签名旁标注着蝇头小字:“为保星辰性命,不得己为之。”

苏黎的机械指拂过签名。图纸背面的隐形墨水显现——是林见深和苏墨亭的合照,背景赫然是锈海巨鲸的胚胎舱!

“祖父和你父亲…共同建造了巨鲸群落…”苏黎的瞳孔震颤,“为了在星轨偏移时保存文明…”

顾怀远本体的营养舱突然裂开缝隙。枯槁的手穿透玻璃,抓住飘落的图纸:“愚蠢…星轨偏移是骗局…”他扯开自己的病号服,胸口嵌着与天文钟同款的蓝宝石,“真正的灾难是…”

宝石突然迸射强光。林星辰左臂的金属如活物般包裹全身,形成机械铠甲。苏黎的机械指则分解重组为星象仪,将光束折射向屋顶——

——穹顶滑开,露出锈海夜空。北斗七星的天权星正被黑洞般的暗斑吞噬!

顾怀远发出最后的狂笑:“…时之心启动加速了熵灭…”

林星辰的机械铠甲自动扑向苏黎。在两人身体碰撞的瞬间,铠甲与星象仪融合成巨大的钟表齿轮,将顾怀远本体碾碎在齿缝间。蓝宝石迸裂的刹那,全世界陷入绝对寂静。

在这无声的永恒中,林星辰的金属指尖触到苏黎的心跳。他的左臂机械触须温柔地包裹住她新生的机械指,神经接驳处开出一朵铜锈结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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