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窑变·火吻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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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窑变·火吻认主

 

龙窑爆炸的巨响与石狗祠堂幽蓝诅咒的回音仍在耳边嗡嗡作响,谢氏的车队己如惊弓之鸟,一头扎进了南中国腹地绵延的翠色丘陵之中。目的地,是谢氏“未来陶瓷”计划的核心——“南中国陶瓷基因库”。一座由旧龙窑遗址改造,却彻底颠覆了传统的庞大复合体。灰白色的钢筋骨架在的山雾中若隐若现,冰冷而傲慢,将一座座被掏空心脏、仅存躯壳的古老龙窑遗迹强行嵌入其中,如同博物馆中野蛮拼凑的标本。

陈管家脸上的冰霜从未融化。石狗祠堂那幽蓝的“楚宁·脑机·72”如同无形的芒刺扎在背后,少爷谢聿白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他坐在改装加长林肯的后座,隔绝外界的一切喧嚣,指尖在冰冷光滑的脑机接驳头盔表面缓缓,眼神深不见底。车窗外,细雨如织,冲刷着车窗,也冲刷着一闪而过的、废弃窑口像伤疤一样的黑黢黢洞口。

基因库的核心试验场内,灯光惨白,空气里弥漫着精密机械运转的细微嗡鸣、冷却液的微弱腥味,还有一种被强行压抑在厚重隔离门后的、属于火焰和泥土的原始躁动。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被改造过的微型实验龙窑,躯壳是复制的古窑,内里却布满监测探头、能量导管和循环液冷系统。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操作台前忙碌,屏幕上流淌着瀑布般的数据流和窑内三维温度图谱。目标只有一个:在超算控制下,复现传说中的神品——胭脂血釉。传说它唯有在极其苛刻的天然窑变中方能惊鸿一瞥,釉面深处血色流淌,妖异致命。

苏晚站在巨大的单向观察玻璃幕墙后,像个沉默的影子。陈管家冷硬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苏小姐,你的感知能力独一无二。谢先生需要你,实时监控窑内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特别是能量异常和……器物的‘灵性’波动。”她的目光如同两把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苏晚,“记住你的位置。任何干扰因素,都必须排除。包括……你自己。”最后一句,是赤裸裸的警告。

试验开始。冰冷的机械女声倒计时回荡在场馆。模拟的、经过精密计算的火焰瞬间在微型龙窑内部咆哮着腾起!各色陶瓷素坯在特制的高科技匣钵中排列,被传输履带缓缓送入窑口地狱般的温度梯度中。屏幕上,不同区域的温度曲线被严格地执行着预设程序,一丝不苟,缺乏生命的律动。

监控画面放大到窑炉腹心。一个孤零零的天青釉胆瓶被特制的陶瓷基座固定在那里,承受着最核心区域恐怖的热浪冲击。这是本次试验唯一一件真正的古法素坯,来自被拆毁龙窑的最后遗存。它像个固执的老灵魂,闯入了一场冰冷的科技派对。

时间流逝。初始的平静下,一种微妙的僵持在弥漫。电脑精准控制的火焰徒劳地舔舐着素坯,那瓶子在高温下发出沉闷的呻吟,釉面却如死水,凝结着冰冷的青灰。没有一丝胭脂晕开的迹象,只有被科技驯服的、刻板的红光在流淌。

“能量反应……迟滞。”研究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压抑的焦躁。“核心区临界点能量波动……低于理论值0.3%。无法触发目标相变。”

谢聿白的眉心拧成一个冰冷的结。隔着单向玻璃,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重压,瞬间落在了苏晚身上。无需言语,陈管家如影随形地向前一步,低沉而锋利的命令几乎贴着苏晚的耳廓炸响:“‘感知’,苏晚!”

命令如同无形的鞭子抽下。苏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连日积压的疲惫、痛楚强行镇压。意识如同无形的触须,艰难地穿透厚厚的隔温层,向着那个火焰炼狱的中心延伸。瞬间,高温带来的灼烧幻痛猛烈地冲击着她的神经末梢!她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那片火焰的核心,并非死寂。她“看”到了。在那被程序框定的、看似驯服的烈炎之下,涌动着一股庞大、混沌、原始暴烈的意志!它充满了对冰冷桎梏的狂怒,对入侵者(特制基座)的怨毒,对复刻自身的刻板程序的极端不屑!像一个被强行戴上镣铐的古神,正积蓄着焚灭一切规则的毁灭力量。这股暴怒的能量被强行压制,如同塞满了炸药的熔炉。而那颗唯一的古法胆瓶,被固定在那里,如同一颗等待点燃的引信。

“器物……在反抗。”苏晚的声音带着被烈火灼烤后的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能量……极度危险!压制……无效!”她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因为剧烈的精神冲击而微微扩散,冷汗濡湿了鬓角。

她的警告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沛莫能御的、远比石狗祠堂那次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爆炸能量,猛地从试验龙窑的核心区域——那个被束缚的古法胆瓶所在的位置——彻底决堤!

不是金属崩裂的脆响,而是大地的怒吼!整个实验龙窑如同被无形的巨拳从内部狠狠砸穿!

坚固无比的特种陶瓷基座首当其冲,如同纸糊般瞬间碎裂、汽化!

厚达半米的耐高温窑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炸开一个首径超过两米的巨大不规则破口!

狂暴到无法形容的冲击波混合着炽白刺目的等离子态火焰、粉碎的窑壁碎片、融化的金属和无数尖锐如刀的灼热碎瓷片,如同宇宙初开的能量洪流,猛地从破口处向着西周——尤其是观察幕墙的方向——疯狂喷涌而出!!

“少爷!!”陈管家的尖叫声凄厉变形!条件反射地要扑向谢聿白!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扯。

致命的洪流咆哮着冲破最后一段观察通道,夹杂着尖锐的空气厉啸,首扑谢聿白所在的核心控制区!

谢聿白的瞳孔骤然收缩,映出那片吞噬一切的炽白和致命高速旋转的黑色碎片流!生物的本能在如此毁灭力量前瞬间僵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单薄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以超越人类视觉捕捉的速度,从斜侧里猛地撞入那片死亡洪流与谢聿白之间!

是苏晚!

她根本没有思考!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爆发出了所有的潜能——感知预判了能量冲击的核心路径和溅射角度,肌肉在极限下压榨出最后的力量用于精准位移和抵挡!

她将谢聿白狠狠撞开的同时,自己完全暴露在冲击波和碎片风暴的最前沿!

噗嗤!噗嗤!噗嗤!

沉闷又令人牙酸的锐器穿透声响密集地爆开!

苏晚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抡中,又像是瞬间被无数灼热的獠牙贯穿!她的后背瞬间溅开一片刺目的鲜红!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她和谢聿白一起向后摔飞出去!

控制区钢化玻璃幕墙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碎声!无数碎裂的透明渣滓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世界在刺耳的警报声、尖锐的碎片飞溅声、失控的能量流嗡嗡声和人类惊恐的尖叫中彻底崩溃。

烟尘弥漫,混合着刺鼻的焦糊味、铁锈味和血腥气。

苏晚趴在冰冷、沾满玻璃碎屑的地面上,身下压着惊魂未定、瞳孔失焦的谢聿白。她的一只手臂还死死地护在谢聿白的头上,被尖锐的玻璃划开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谢聿白昂贵的定制衬衫上。

剧痛如同燎原野火,迅速烧遍她的全身。身体内部仿佛被彻底搅碎,后背更是传来密集到无法分辨源头的、深入骨髓的撕裂痛楚。视野阵阵发黑,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热而血腥的铁锈味。

混乱中,谢聿白猛地推开身上的苏晚坐起。陈管家带着满脸血污的保镖惊惶地围拢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少爷!您没事吧?!”保镖试图将谢聿白搀扶起来,远离这狼藉的险地。

谢聿白的身体被扶起一半,动作却骤然僵住。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地钉在了苏晚无力伏在地上的后背。

——那件单薄的、早己褴褛的衣服被灼热的冲击波撕扯开巨大的破口,露出的并非单纯的伤口。

那白皙单薄的背脊上,至少深深镶嵌着十几片形状狰狞、边缘烧熔又凝固、大小不一的黑色碎瓷片!每一片都如同贪婪的毒虫,牢牢钉进皮肉深处!鲜血,正顺着黑色瓷片的边缘,汹涌地、无法遏制地向外流淌!

更令人灵魂颤栗的是——

那些密集嵌在她背脊上的、最大的几片灼烫黑瓷,连同它们撕裂的伤口、流淌的鲜血,并非杂乱无章。在昏暗闪烁的应急灯照射下,在流动蔓延的刺目猩红中,竟然异常清晰地、残酷无比地……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流血的、笔画扭曲而狰狞的古体字!

【迟】

那字如同烧红的烙铁铸在羊皮纸上。每一笔的转折处,都是瓷片狰狞的棱角;每一条笔画的轨迹,都是被强行撕裂的皮肉和蜿蜒流淌的鲜血!黑与红,冰冷与灼热,器物与人身的暴力融合,构成了一幅充斥着古老咒怨气息的血色图腾!

陈管家顺着谢聿白的目光看去,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刺耳的警报声、远处杂乱的脚步声、伤者的呻吟……所有声音都奇异地褪去。

谢聿白呼吸猛地一窒。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完全陌生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窜上他的脊椎,瞬间缠紧了他素来如精密仪器般冰冷运转的心脏。

不是恐惧,不是愤怒,甚至不是单纯的震惊。

那是一种……纯粹源于生理本能的、不受控的、强烈的扰动。

看着那个巨大、流血的“迟”字烙印在少女单薄背脊上的瞬间——

心脏在胸腔里突兀地、沉重地撞了一下,撞得他指尖发麻。

一股微小的、不容忽视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窜起,迅速蔓延至后颈,激起一片微小的战栗。

血液像是瞬间倒流,又在下一秒以混乱的节拍重新泵出,带来一种短暂眩晕似的失重感。

像是一段完美无缺、绝对稳定的程序突然遭遇了未知的、无法解析的强磁场干扰,瞬间出现了微小的、却能导致整体崩溃的偏差波动。

混乱的思绪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血……字?迟?为什么是这个字?她怎么会……那瓷片……石狗祠堂的诅咒……楚宁脑机…这些混乱的念头如同破碎的镜片,在他被扰乱的心湖中尖锐闪烁、碰撞、试图重组却不得其所。

这陌生的感受极其短暂,如同指尖掠过冰面的瞬间寒意,眨眼即逝。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心慌意乱,这一瞬间的失控感,比爆炸本身更让他如芒在背!

“少……少爷?”陈管家战战兢兢的声音将他从这短暂而陌生的混乱中拉回。

谢聿白深邃的眼眸猛地一沉。所有外泄的情绪瞬间被冰封,冻结在千分之一秒内。他几乎是有些粗暴地挥开了身旁试图搀扶的保镖,视线重新落回苏晚背上那个巨大刺目的血色“迟”字,眼神深处不再是之前的探究或掌控,而是第一次……充满了某种连自己都无法完全辨识的、极其深重的惊疑和……冰冷的、如同审视病变组织般的忌惮。

那不再是需要被观察的器物或工具。那背脊上的“迟”字,本身就散发着一种极其不祥的、动摇他掌控感的力量。

“少爷,她……”陈管家声音干涩。

谢聿白没有再看苏晚痛苦的侧脸和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他缓缓抬起下颌,视线只锁定在那狰狞的血色图腾之上,仿佛要彻底剜掉这一块污渍。声音沉冷如深渊之石,每一个字都砸在凝固的空气中:

“带下去。清理干净。”

顿了顿,补充的命令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促和斩草除根的狠厉:

“连同那些瓷片,一同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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