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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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栽赃!

 

工棚的清晨,混杂着汗酸味、廉价烟草味和隔夜泡面汤的馊味。我趴在硬板床上,后背的伤处经过一夜的休养,依旧火辣辣地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臂的拉伤。吴伯给的消炎药膏效果平平,但李嫣然送来的那条崭新白毛巾,叠得方正地放在枕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皂角清香,倒是让这污浊的空气里多了点不一样的气息。

“湛哥,喝点热水。”猴子端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凑过来,里面是刚烧开的热水,小心地放在我床头的破板凳上,旁边还放着半瓶他不知从哪弄来的红花油,“吴伯说这玩意儿活血化瘀,我给你揉揉?”

我刚想开口婉拒,一阵尖锐刺耳、带着刻意张扬的哨声,如同钢针般扎破了工棚里沉闷的晨间氛围!

“哔——!哔哔哔——!”

工棚那扇单薄的铁皮门被“哐当”一声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膀大腰圆的工地保安,在一个面色严肃、眼神锐利的保安队长带领下,鱼贯而入。他们腰间挂着胶皮棍,脚步沉重,瞬间将本就狭小的空间挤得更加逼仄。一股肃杀的气氛弥漫开来。

“都起来!都起来!突击检查!”保安队长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接到可靠举报!工棚里藏有工地丢失的贵重物品!所有人,原地待着,不准乱动!”

工棚里瞬间炸了锅!刚醒的、还在赖床的、正准备洗漱的工友们,全都懵了,茫然又紧张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睡觉的鼾声戛然而止,窃窃私语声如同受惊的蚊蚋嗡嗡响起。

“丢东西了?”

“贵重物品?啥玩意儿?”

“谁举报的?搞这么大阵仗?”

“不会又是王扒皮搞鬼吧?”

猴子端着搪瓷缸子的手僵在半空,眉头拧成了疙瘩,警惕地看着那些保安。

保安队长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拥挤的工棚,最终,那锐利的视线如同精准的探针,猛地定格在我靠门边的这张架子床上!

“重点检查这张床!”他手一指,声音斩钉截铁,“刘二狗的铺位!给我仔细搜!床底下,褥子下面,枕头里面,一寸都不许放过!”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心脏!王扒皮!是他!他动手了!

两个保安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一把掀开我身上盖着的薄被!另一个保安则毫不客气地将我床头的搪瓷缸子、红花油瓶子、那盒消炎药膏连同那条崭新的白毛巾,一股脑扫到地上!搪瓷缸子“哐啷”一声滚出老远,水洒了一地。

“你们干什么!”猴子急了,想上前阻拦,被另一个保安用胶皮棍虚指了一下,厉声呵斥:“退后!别妨碍执行公务!”

我强忍着后背和手臂的剧痛,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一个保安用力按回床上:“老实趴着!没让你动!”

就在这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混乱中,一个保安粗暴地掀开了我身下那张薄薄的、浸满汗渍的褥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被掀开的角落!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那保安的手在褥子下的硬板床缝隙里猛地一掏,用力一拽!

一个沉甸甸、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帆布工具包,被他像拖拽死狗一样,从床铺最深处拖了出来!帆布包鼓鼓囊囊,随着拖动,里面发出沉闷而清晰的金属碰撞声——哗啦!哗啦!

“找到了!”那保安兴奋地大喊一声,如同发现了重大宝藏!

保安队长上前一步,一把接过帆布包,动作麻利地拉开拉链!

哗啦——!

几十个黄澄澄、闪着特有光泽的脚手架铜制扣件,如同倒豆子般倾泻而出!砸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刺耳、连绵不绝的响声!那特殊的铜色和型号,在工棚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刺眼!

“嘶——!”

“是铜扣件!”

“真是他偷的?!”

“我的天!这么多!”

工棚里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声和难以置信的惊呼!所有工友的目光,如同聚光灯,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怀疑、鄙夷,甚至还有一丝被欺骗的愤怒!

“刘二狗!果然是你!”

一个肥胖的身影,如同掐准了时机般,猛地从保安身后挤了出来!正是王扒皮!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倾家荡产的颓丧?此刻堆满了“义愤填膺”和“痛心疾首”的虚伪表情,绿豆眼瞪得溜圆,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唾沫星子横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安好心!上次匿名举报信搞风搞雨,老子就怀疑是你!这次脚手架出事,你装得跟个大英雄似的,原来是为了转移大家视线,好掩盖你偷东西的丑事!好你个刘二狗!心思歹毒啊!工地待你不薄,你竟然偷这么贵重的材料去卖钱!简首丧尽天良!”

他声如洪钟,字字诛心,每一句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向我的名声!

“我没有!”我猛地抬起头,强压着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和冤屈,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嘶哑,“这是栽赃!是陷害!”

“栽赃?陷害?”王扒皮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胖脸上露出夸张的讥讽,“铁证如山!东西就从你床铺底下搜出来的!人赃并获!你还想狡辩?!保安同志!把他抓起来!这种人渣败类,必须送派出所!让他吃牢饭!”

保安队长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手按在了腰间的胶皮棍上,显然己经信了王扒皮的话。

工棚里一片死寂。猴子张着嘴,想说什么,看着地上那堆刺眼的铜扣件,又看看脸色惨白、因愤怒和疼痛而微微发抖的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茫然。其他工友,那些昨天还围着我喊“湛哥”、满眼感激的人,此刻目光也变得复杂、闪烁。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则首接投来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唾弃。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为了点钱,脸都不要了!”

“亏老李叔还把他当救命恩人…”

这些低语像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耳朵里。

而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越过愤怒叫嚣的王扒皮,越过面色冰冷的保安,越过那些怀疑鄙夷的工友,猛地定格在工棚门口!

李嫣然不知何时也闻讯赶来了。

她站在门口逆光的位置,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她显然看到了地上那堆黄澄澄的“赃物”,也听到了王扒皮那番“义正辞严”的指控和工友们的议论。她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秀眉紧紧地蹙着,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愕,有难以置信,有深深的怀疑,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那紧蹙的眉头和复杂的眼神,像一把无形的重锤,比王扒皮的污蔑更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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