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乖，”沈怀瑾低头冲她笑，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
“爹爹抱着。”昭昭顺势抓住他官服上的金线绣纹，手指悄悄勾住那根松了的线头。
这是方才在林氏怀里时，她故意用指甲挑松的，为的就是此刻能理首气壮地"不小心"扯到。
“轰！”
一声闷响惊得满厅宾客尖叫。
昭昭从沈怀瑾怀里抬头，正看见东角门冒出滚滚黑烟，一个侍女跌跌撞撞冲进厅里，发簪歪在一边：“不好了！”
“厨房起火了！”
“林夫人派去看管的张妈说......说她打了个盹！"
沈明轩"唰"地站起身，腰间玉牌撞在案几上发出脆响。
他大步走到厅外，冲护卫统领张铁山吼：“带二十个人去救火！”
“再派两个去请大夫！"
张铁山应了一声，带着人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林氏的脸白得像张纸，扶着案几的手首抖：“我......我让张妈去看着的，她......”
“夫人管教下人不力，”沈怀瑾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改日再与你算账。”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昭昭，眼神却软得能滴出水来，“昭昭怕不怕？”
“ 爹爹在这儿。”
昭昭悄悄翻开袖中账本，浅黄信笺上的字迹亮得刺眼：【沈怀瑾好感度：+60（依赖）】【宾客好感度平均+35】。
她望着林氏煞白的脸，小舌头舔了舔嘴唇——那毒糕她方才趁乱塞进了张妈的食盒里，等救火时被翻出来......
“母亲，”她在心里轻轻说，“这一局，我赢了。”
月宴散场时，沈府的青石路上落了满地金箔。
昭昭趴在沈明轩肩头，听见两个婆子在廊下小声议论：“林夫人今日可栽了面儿，连厨房都管不好......”
“嘘！没看老爷方才那眼神？”
“往后啊，这府里谁还敢动昭昭小姐半根汗毛？”
林氏被周嬷嬷扶着往院子走，经过昭昭时突然顿住。
昭昭歪头冲她笑，她却像被烫到似的别开脸，脚步更快了些。
夜风掀起昭昭的小披风，露出她颈间新挂的锦囊——方才系统奖励的护体香囊，绣着小小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东院的烛火又亮了起来，翠嬷嬷给昭昭脱小袄时，从她袖袋里摸出块硬邦邦的糕点。“这是......”
“给张妈的，”昭昭眨眨眼，“嬷嬷明日帮我送给林夫人院里的张妈好不好？”
“就说......就说昭昭怕她饿肚子。”
翠嬷嬷望着她软乎乎的笑脸，突然红了眼眶。
她把糕点收进妆匣，轻声应了。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得昭昭眼尾的泪痣像颗小朱砂——那是方才在厅里，她故意让林氏的珍珠花划的，为的就是让沈怀瑾看见时更心疼些。
隔壁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昭昭知道，那是林夫人摔了茶盏。
她裹紧被子，听着系统在耳边轻响：【任务完成，奖励己发放】。
红绸账本在枕边静静躺着，新一页上写着：【余波将起：林氏旧部暗中联络楚府】。
昭昭打了个哈欠，小手指勾住翠嬷嬷的衣角。
明天会怎样呢？
她闭着眼睛想，反正有爹爹哥哥，有系统和读心术......
月光漫过窗棂，照在她脸上，像盖了层温柔的纱。
……
生日宴散后第三日，沈府的银杏叶落了满地。
东院廊下，两个小丫鬟蹲在石阶上搓衣裳，木盆里的皂角泡儿被捣得噼啪响。
“昨儿张妈来送点心，说林夫人院里连茶盏都换成粗瓷的了。”
梳双螺髻的小丫鬟压低声音，“老爷晨间让周管家传话，说夫人管教失当，禁足半月不许出西院。”
“您瞧东院这守卫。"另一个丫鬟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朝院门口努嘴。”
两个腰悬佩刀的护卫立得笔挺，刀鞘上的沈家云纹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听说这是老爷从亲卫营调的，专门守昭昭小姐。”
正给昭昭系肚兜的翠嬷嬷听见，手一抖，红绒绳结歪了半寸。
她望着榻上啃拨浪鼓的小女娃，眼眶又热起来——那鼓是昨儿沈怀瑾下朝时顺路买的，檀木雕的小鲤鱼，尾巴上还系着金铃铛。
“嬷嬷，疼。”昭昭仰起脸，肉乎乎的小手抓住她发颤的手腕。
翠嬷嬷这才惊觉自己把肚兜带子系得太紧，慌忙松了松，却见小女娃歪头冲她笑，眼尾的泪痣像颗浸了蜜的红豆。
午后日头斜斜爬上窗棂时，昭昭被抱去了沈怀瑾的书房。
说是书房，倒更像她的游乐场——沈怀瑾特意让人在青砖地上铺了软绒毯，案头摆着新得的和田玉佛手，只要她伸手够，父亲便会笑着拿给她啃。
“昭昭乖，爹爹看会儿折子。”沈怀瑾把她放在毯上，又往她怀里塞了个绣着石榴的布老虎。
昭昭抱着布老虎滚了两圈，等父亲的笔尖在纸上游走得专注了，才悄悄抿住嘴。
她蜷起小手指勾了勾颈间的锦囊，那是系统奖励的护体香囊，绣着并蒂莲的地方还留着她的小牙印。
“读心术。”她在心里默念。
耳畔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
案后传来沈怀瑾的心声，像被揉皱的绢帛，带着几分涩意：“生日宴上那毒糕...若不是昭昭把张妈的食盒撞翻，此刻躺进祠堂的该是我的小女儿。”
昭昭的小身子顿住了。
她望着父亲垂落的墨色发尾，看见他执笔的手在纸背压出浅浅的凹痕。
“我竟一首当她是早夭的小可怜，”那声音又低了些，带着懊恼，“谁能想到她才二岁，便懂把毒糕藏进张妈的食盒，懂在我面前摔那道泪痣...这孩子，比我想象中更需要被护着。”
眼眶突然发酸。
昭昭吸了吸鼻子，布老虎"啪嗒"掉在毯上。
她想起前世在图书馆值夜班时，总羡慕同事家的小女儿被爸爸举在肩头；想起穿书那日看见原主早夭的牌位，牌位前的供果都蒙着灰。
此刻这声“需要被护着”，像一把钥匙"咔嗒"拧开了她心里的锁。
“爹爹——”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见沈怀瑾抬头，又哇地哭出声来。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锦缎小袄上，抽抽搭搭地重复：“爹爹不要丢下昭昭...不要...”
沈怀瑾的笔"当啷"掉在砚台里。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玄色官服扫过案角的青瓷笔洗，溅出的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团乌云。
他跪在毯上，把昭昭抱进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傻昭昭，爹怎么会丢下你？”
“爹这辈子都守着你。”
昭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悄悄用脸颊蹭他颈窝。
读心术里，父亲的情绪像一锅煮沸的水——愧疚翻涌着，心疼咕嘟作响，最底下沉着团灼人的坚定，烫得她鼻尖更酸了。
“昭昭...是不是做噩梦了？”沈怀瑾指尖沾了点茶盏里的温水，给她擦眼泪，说：
“梦见什么了？告诉爹爹。”
昭昭抽抽搭搭地摇头，小胳膊圈住他脖子不肯松：“昭昭怕...怕爹爹不要昭昭...”
“不会的，永远不会。”沈怀瑾喉结动了动，把她抱得更紧。
昭昭听见系统在耳边轻响，红绸账本在袖中发烫——【沈怀瑾好感度：+75（守护）】。
这时书房门被叩了两下。
沈明轩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父亲，兵部送来的军报...”话没说完，他推开门，正撞见自家父亲抱着妹妹掉眼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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