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的硝烟还未散尽，沈万三便让阿金带着伤兵和商户们清理战场。他特意叮嘱将雷卫的雷纹法器分类收好——那些带金色纹路的留给教头研究，普通灰纹的则让小石头拆解，据说里面的雷晶能改造成简易的预警装置。
“走。”沈万三拍了拍我肩上的尘土，手里多了张新绘的简图，“阿木说惊雷阁的主殿藏在雷暴区边缘的溶洞里，矿洞坍塌的震动应该能暂时困住西侧的守卫，咱们从东侧的灵木林绕过去。”
教头挑了二十个身法最灵活的少年，每人腰间挂着两壶水纹草汁，背上还捆着青藤谷特制的木刺。铁蛋胳膊上缠着绷带，却非要跟来，说刚才没杀够雷卫，沈万三拗不过他，只好让他断后。
灵木林里的空气带着潮湿的草木气，与雷暴区的暴烈灵气格格不入。阿木走在最前面，指尖不时抚过树干，那些被雷气灼伤的树皮竟会泛起淡绿的光晕。“这些树是被强行移植来的，本是用来缓冲雷暴的冲击，现在倒成了咱们的掩护。”他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一道隐蔽的山缝，“从这里穿过去，就是溶洞的后厅。”
刚钻进山缝，就听见前方传来呵斥声。透过石缝望去，只见三个雷卫正用鞭子抽打几个衣衫褴褛的修士。那些修士的灵力被特制的镣铐锁住，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其中一个老者的发髻里还别着断云镇药铺的木牌——竟是老胡的堂兄，上个月说是去南边采药，再也没回来。
“活鼎……”我咬了咬牙，握紧了刀柄。沈万三按住我的手，指了指雷卫身后的石壁——那里刻着和矿场一样的聚雷阵，只是纹路更密，隐隐有雷光流动。
“教头带五人左移，切断他们退向主殿的路。”沈万三压低声音，从怀里摸出个陶罐，“铁蛋，把这个扔到阵眼处，里面是爆燃粉混了水纹草浆，能让阵盘失灵一刻钟。”
铁蛋接陶罐时手有些抖，却看得格外准。陶罐在空中划过弧线，正好砸在阵眼的雷纹中心。“砰”的一声闷响，阵盘上的雷光像被泼了墨般褪去，三个雷卫顿时慌了神。
“动手！”
教头的铁箭先到，一箭射穿了最左侧雷卫的咽喉。我和阿木同时冲出，他的木刺缠住中间那人的手腕，我则挥刀斩断了最后一个雷卫的鞭梢。那些修士见状，突然爆发出力气，扑上去抱住雷卫的腿，有人甚至用牙齿咬向对方的脚踝。
“是断云镇的张老哥！”铁蛋认出了那个老者，赶紧解开他的镣铐。张老哥咳着血，指着溶洞深处：“阁主……阁主在里面炼化雷晶，他的噬雷术到了关键时候，不能被打扰，否则会走火入魔……”
话音未落，溶洞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咆哮，震得石缝簌簌掉灰。一道紫黑色的雷光从后厅窜出，将洞顶的钟乳石劈得粉碎。
“糟了！”阿木脸色骤变，“他感应到阵盘失灵了！”
沈万三立刻拽着张老哥往山缝退：“铁蛋带修士们先走，去灵木林找青藤谷的人汇合！教头、阿木跟我来，咱们去看看这位阁主的底细！”
后厅的景象比想象中更骇人。溶洞中央的石台上，一个披发修士正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数十颗雷晶，每颗都在发出痛苦的嗡鸣。他的皮肤下青筋暴起，像有无数条雷蛇在游走，双眼更是翻着诡异的白。
“是噬雷术的反噬！”阿木躲在石柱后，声音发颤，“他强行融合太多雷晶，己经控制不住体内的暴烈灵气了！”
那阁主猛地睁开眼，视线像两道实质的雷光扫过来：“又是你们这些蝼蚁！毁我阵盘，伤我雷卫……真当我惊雷阁无人吗？”
他挥手间，石台上的雷晶突然炸裂，化作无数道雷箭射向我们。沈万三拽着我扑倒在地，雷箭擦着头皮飞过，将身后的石柱击得粉碎。教头趁机掷出赤铜匕首，却被阁主周身的雷气弹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就凭这点本事？”阁主狂笑起来，笑声里却带着痛苦的嘶哑，“等我炼化了这些灵力，整个南边都得给我当活鼎！”
他的胸膛突然剧烈起伏，嘴角溢出黑血。阿木突然喊道：“他在强撑！噬雷术的破绽在丹田！那里的雷气最乱，用水纹草汁能破！”
沈万三立刻从腰间解下水囊，将水纹草汁倒在算盘上。“接着！”他将算盘甩给教头，“用你最大的力气，砸他小腹！”
教头接住算盘时，珠子上的水纹草汁己泛起白光。他踩着石柱借力跃起，算盘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正砸在阁主的丹田处。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阁主周身的雷气突然溃散，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缩回体内。
“就是现在！”我捡起地上的赤铜匕首，灵力顺着手臂注入刃口。匕首的青光与雷气碰撞，竟激起一片刺眼的火花。当刃口刺入阁主小腹时，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的雷蛇瞬间炸开，将整个后厅照得如同白昼。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散去。石台上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体，和散落一地失去光泽的雷晶。阿木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被雷气灼伤的手背，突然笑了起来：“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沈万三走到溶洞深处的石壁前，那里刻着惊雷阁的资源账册，密密麻麻记着掠夺来的矿料、药草和人口。他用匕首将账册划烂，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白手套断了，阴影也该散了。”
洞外传来铁蛋的呼喊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雀跃。我走出溶洞，看见灵木林的方向升起了炊烟，那些被解救的修士正互相搀扶着往谷口走，张老哥手里还举着断云镇的木牌，在晨光里格外醒目。
教头正指挥少年们拆除聚雷阵，铁蛋则蹲在地上数雷卫的令牌，嘴里还念叨着要拿回去给小石头画图谱。沈万三站在山岩上，望着远处的雷暴区——那里的雷声似乎小了些，连空气里的灵气都柔和了几分。
“回去吧。”他转身看向我们，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该让阿金算算，这些雷晶能给孩子们打多少把好兵器了。”
灵木林里的风穿过枝叶，带着草木的清香。远处打扫战场的动静渐渐平息，只有少年们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我们都知道，惊雷阁的阴影散去后，南边的天地该换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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