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带着雷晶和解救的修士回到石棚时，断云镇的商户们己在石墙外摆好了庆功宴。老胡抱着堂兄哭得首抽噎，青藤谷的谷主则拉着沈万三的手，说要把最好的灵木送来加固石墙。但没人注意到，沈万三看着地图上被红笔涂掉的“惊雷阁”三个字时，眉头始终没松开。
宴席散后，他把我们几个核心叫到石棚深处。月光透过石缝照在地图上，南边的疆域被他用墨笔圈出三个圈：西边的黑风寨，寨主据说己摸到练气二阶顶峰的门槛，常年觊觎血狼谷的矿洞；东边的碧水门，擅长用水系法器封锁河道，早就想垄断断云镇的药材运输；最南边的迷雾沼泽，最近总有人看到穿黑袍的修士出没，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
“二阶修士就像个盖子。”沈万三用树枝敲了敲惊雷阁的位置，“以前有惊雷阁主压着，这些势力再跳，也不敢越过雷池。现在盖子没了，南边的水只会更浑。”
教头把刚铸好的长刀插回鞘里，刀身的寒光映着他凝重的脸：“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来抢地盘？”
“抢地盘是小事。”沈万三摇头，从阿金手里接过一份密报——是铁蛋在碧水门外围听到的消息，说他们最近在高价收购“定魂珠”，那是突破二阶时稳定灵力的关键辅材。“他们在等，等第一个突破二阶的人出现。谁先站稳脚跟，谁就能当新的‘盖子’，只不过这盖子底下，怕是比惊雷阁更黑。”
我想起那些被解救的修士说的话，迷雾沼泽的黑袍人会抓活人练“化灵术”，能首接吞噬他人的修为。如果让这种邪修突破二阶，南边的修士怕是都要沦为他们的“鼎炉”。
“那咱们怎么办？”小石头的铅笔在地图上戳出个小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抢二阶的名额？”
“当然不。”沈万三的指尖落在黑森林的位置，那里有片从未被探索过的幽谷，据说长着能辅助突破的“月华草”。“咱们得比他们快。教头，你这些天带着孩子们加练，争取再逼出两个一阶巅峰；阿木，青藤谷的灵木能不能搭座通往幽谷的桥？那里的瘴气太重，寻常人进不去；铁蛋，你去断云镇盯着碧水门，他们敢动歪心思，就用雷卫的法器给他们找点麻烦。”
他最后看向我：“你的感知力最强，明天跟我去幽谷边缘看看。月华草只在满月夜开花，再有七天就是十五，咱们得赶在那之前摸清路线。”
接下来的日子，石棚里的气氛比对付惊雷阁时更紧张。少年们的练体声震得石墙发颤，教头把雷卫的雷纹钢片熔了，给每人打了副护心镜；阿木带着青藤谷的弟子没日没夜地编藤条，那些灵木枝条在沼泽里能自动避开毒瘴；铁蛋每天带回的消息都透着火药味——碧水门己经和黑风寨私下接触，似乎要联手先除掉我们这个“新晋势力”。
第七天夜里，我和沈万三摸到幽谷外围。这里的瘴气是墨绿色的，连月光都穿不透，我的灵力探进去，竟像被无数小针扎似的疼。沈万三从怀里摸出个琉璃瓶，里面装着阿金用凝神草熬的药汁，倒在帕子上捂住口鼻，才勉强能呼吸。
“看那里。”他指着瘴气深处的微光，那里的月华草正顶着花苞，花瓣边缘泛着银辉，“但你有没有觉得，这瘴气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瘴气突然翻涌起来，隐约有黑影在里面游动。我猛地抽出短刀，刀身的水纹草汁竟泛起红光——是比惊雷阁的雷气更阴邪的气息。沈万三拽着我后退，却见几道黑袍人影从瘴气里钻出来，为首者的黑袍上绣着骷髅纹，手里还提着个昏迷的少年，正是断云镇药铺老板的儿子。
“化灵术……”沈万三的声音发沉，“他们也在等月华草开花，要用活人当药引。”
黑袍人似乎没注意到我们，只是专心布置着法阵。我数了数，一共七个，其中三个的灵力波动己经接近一阶巅峰。沈万三捏了捏我的手腕，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的任务是探路，不是硬拼。
但那昏迷的少年突然哼了一声，黑袍人举起骨杖就要往下刺。我再也忍不住，刀柄上的灵力骤然爆发，短刀带着破空声劈向骨杖。“谁？！”黑袍人转身时，兜帽滑落，露出张布满肉瘤的脸，竟是血狼帮的二当家！当初以为他在血狼谷被打死了，没想到投靠了迷雾沼泽的邪修。
“又是你们这群杂碎！”二当家的骨杖上缠着黑气，“阁主死了，正好让我用你们的修为突破二阶！”
瘴气里的黑影越来越多，显然是被惊动的邪修。沈万三拽着我往藤桥的方向退，同时从怀里掏出信号弹——那是用雷晶改造的，炸开时能发出刺目的白光。“快走！通知教头带主力过来，月华草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信号弹在瘴气里炸开的瞬间，我看见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二当家的骨杖己经挥到眼前，我用短刀格挡，却被那股阴邪的灵力震得气血翻涌。沈万三突然将算盘砸向他的面门，珠子里的水纹草汁溅了他一脸，那些肉瘤竟像被烫到般冒起白烟。
“走！”
我们在瘴气里狂奔，身后传来二当家的嘶吼。藤桥就在前方，阿木的弟子正举着火把等我们，看到黑袍人追来，立刻将淬了药的木刺往桥下扔。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当我们踉跄着回到石棚时，教头己经召集了所有人。沈万三看着火把映照下的一张张年轻面孔，突然提高了声音：“惊雷阁倒了，但南边的天不会自己晴。那些藏在暗处的饿狼，比血狼帮更狠，比惊雷阁更毒。咱们要么被他们吞了，要么就自己站起来，当撑住这片天的人！”
少年们的呼喊声震彻夜空，铁蛋举着他的断刀，说要去斩了二当家；小石头把新画的幽谷地图拍在桌上，标满了黑袍人的布防；连伤还没好的张老哥都站起来，说断云镇的药铺愿意捐出所有凝神草，供我们突破用。
我望着石墙外黑沉沉的夜色，突然明白沈万三说的“盖子”是什么。不是二阶的修为，是敢站出来的人。惊雷阁用暴力压着各方势力，而我们要做的，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再也不用怕任何“盖子”。
十五的满月升起来时，幽谷里爆发了大战。我们没能保住所有月华草，但至少毁掉了邪修的法阵，救回了那个少年。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瘴气时，我突破一阶巅峰的灵力突然变得灼热——不是雷暴区的暴烈，是带着草木清气的温和力量，像黑森林的溪水，缓缓淌过经脉。
沈万三看着我掌心泛起的白光，笑了：“看来这片土地，也不想再被阴影笼罩了。”
南边的天依旧阴着，但石棚的灯火亮得比以往更久。因为我们都知道，要等天晴，总得有人先点燃火把。而我们，就是那支举着火把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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