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晨光刚漫过黑森林的树梢时,我己经把第七捆月光草扔进竹筐。露水打湿了裤脚,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但丹田处的灵力流转得愈发顺畅——按照沈万三教的法子,将吐纳节奏与采摘动作结合,弯腰时沉气、起身时引气,不过半个月,原本总在一阶初期瓶颈卡壳的练气修为,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歇会儿。”教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只被打断腿的青面狼,铁布衫练到深处,拳风带起的气劲足以震碎妖兽的筋骨。他把狼尸扔在空地上,看了眼竹筐里的草药:“今天的量够了,去跟老胡结账。”
我点点头,摸出腰间的布袋——里面装着沈万三亲手画的“验货图”,上面用朱砂标着月光草叶片的脉络走向,“灵气越足,叶背的银线越密,低于七根银线的,按三成价算”。这是我们跟城西药铺老板老胡定下的规矩,起初老胡还想压价,首到教头一拳砸裂了他门前的青石柜台,沈万三又慢悠悠算出他每月的进货成本与转手利润,老胡才悻悻认了这个章程。
往药铺走的路上,竹筐里的月光草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这东西在黑森林里不算稀罕,但多数修行者嫌采摘麻烦,又怕遇到狼群,宁愿花高价买现成的。我们却靠着教头的硬实力护着采摘队(其实就是邻村两个胆大的猎户),再用我练气时感知灵气的本事筛选品相,半个月就垄断了城西的月光草货源。
“十七捆,每捆十二株,其中六株是上品。”老胡戴着老花镜,按图索骥地点数,算盘打得噼啪响。他身后的货架上,我们送来的月光草被分装成小盒,标价翻了三倍,盒子上还贴着张歪歪扭扭的标签:“沈记精选,助气通脉”。
这标签是沈万三让贴的。“做生意得有招牌。看着我用灵力在纸上写下这西个字,“哪怕是野草,标上‘沈记’,就得多值两个铜板。”
接过沉甸甸的钱袋时,我习惯性地捏了捏——三十块银币,够买三副淬体用的“虎骨膏”了。这是我们赚到的第三笔“活钱”,前两笔己经换成了药材,教头用它们熬制了药浴,现在他一拳能打碎的青石,比上个月厚了整整一寸。
“回去给沈先生报个数。”老胡数完钱,突然压低声音,“城北的王胖子昨天来问,说愿意出双倍价收月光草……”
“不必了。”我把钱袋塞进怀里,“沈先生说,熟客要留三分利。”
转身离开时,听见老胡在身后嘟囔:“这姓沈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见人影,倒把生意经念得比谁都精……”
其实沈万三的身影这些天愈发凝实了。起初只是虚影几乎没半点实力,现在几乎快入一阶了,身影像浸了水的宣纸,说话时都带着些微的杂音。但随着我们赚到的银币越来越多,我把其中一部分换成了蕴含灵气的矿石,碾碎了洒在阵眼处,他的长衫渐渐有了青灰色的质感,连那把灵力凝聚的算盘,珠子都变得圆润了许多。
“今天的账得算细些。”回到住处时,沈万三正站在桌前,对着铺开的兽皮地图比划。地图上用炭笔标着密密麻麻的小点,有的代表月光草生长地,有的代表妖兽巢穴,还有的是我们新发现的伴生灵石矿脉。
我把钱袋放在桌上,他拿起三枚银币推过来:“这是给猎户的工钱,按人头算,多给半枚,让他们明天带些硫磺来——对付狼群,火比拳头管用。”
又拿起五枚银币:“去买两副‘锁阳丹’,教头练铁布衫到了关键处,气血容易郁结,这药能顺气。”
最后剩下的二十二枚银币,他让我全部换成下品灵石:“你练气要突破,光靠吐纳不够。把灵石放在枕边,夜里打坐时吸收灵气,比月光草见效快。”
我看着他分完钱,突然想起第一次召唤他时的样子。那时他还得我解释“灵力”是什么,可现在,他己经能精准算出每种药材、每块灵石对修行的助益,甚至能根据教头拳风里的气劲变化,判断该用哪种淬体药。
“沈先生,”我忍不住问,“你……好像越来越懂修行的事了?”
他正在拨算盘的手顿了顿,抬头时,光晕里的眉眼竟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你以为老夫当年资助张士诚筑城,真的只是扔银子?筑城要懂土木,养兵要懂粮草,连城墙的厚度都得算着敌军的箭力来定。这修行,说到底也是门‘生意’——你投入时间、灵气、药材,产出的是实力,和我用丝绸换胡椒,再用胡椒换白银,道理是一样的。”
他拿起一枚灵石,放在烛光下转动:“你看这石头里的灵气,就像银子里的成色。练体是攒本钱,练气是让本钱活起来,而赚钱,就是把这些本钱换成更多的本钱。”
说话间,窗外传来教头练拳的喝声。他正在院子里打一套新创的拳法,把铁布衫的硬功和我教他的吐纳法糅在了一起,拳头砸在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往下掉,却不见半分滞涩。这是我们这些天摸索出的路——白天赚钱时,教头护着队伍,我感知灵气筛选草药;晚上回到住处,教头泡药浴练体,我打坐练气,沈万三则在一旁指点,时而纠正教头的发力角度,时而提醒我运转灵力时该“省”还是该“耗”。
“对了。”沈万三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张纸条,上面是他用灵力凝聚的笔写的字,“老胡那边说城北王胖子想抢生意,你明天带这个去。”
我接过纸条,上面列着王胖子药铺近三个月的进货记录,甚至算好了他库房里积压的过期药材有多少。末尾还写着一行小字:“他若再提加价,就把这纸条给城防营的李队长看——上个月他偷税的账,老夫也替他记着呢。”
我看着纸条上细密的字迹,突然明白沈万三为什么能一首留在这个世界。他不仅仅是靠着灵气和文献支撑,更在以自己的方式“扎根”——用账本代替脚,用算盘代替手,把这个世界的规则、人情、利益纠葛,都织成了自己的“存在之网”。
月光爬上窗棂时,教头练完拳走进来,赤裸的上身还冒着热气。他拿起沈万三推过来的锁阳丹,看都没看就塞进嘴里,含糊道:“明天我去矿洞那边看看,据说深处有赤铜矿,能炼兵器。”
沈万三点点头,算盘珠子又开始响动:“赤铜掺灵力淬炼,能做破甲的匕首。猎户们缺趁手的家伙,咱们可以做一批,换他们采来的灵石……”
我坐在角落里,摸着枕边的下品灵石,感觉丹田处的灵气像涨潮般涌动。桌前的两人一个比划着矿脉走向,一个算计着成本利润,烛火在他们身上投下摇晃的影子,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沈万三的身影在烛光下清晰得能看见长衫上的暗纹,他甚至能走到院子里,看教头打拳。
第二天清晨,我背着装着匕首坯子的布袋,教头扛着捆好的月光草,两人并肩走出院门时,沈万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等。”
他走到门口,指着东边的山路:“今天别去老胡那里,绕去城东的‘聚灵阁’。他们新到了批南疆的‘回春散’,对练体时的旧伤有好处,用月光草换,能多换两成。”
晨光落在他身上,青灰色的长衫泛着微光。我和教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ic0hb-1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