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渣山。
那是岩台钢铁厂几十年生产下来,堆积如山的工业废料。
在工人们眼里,那玩意儿就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除了占地方,屁用没有。
现在,新来的市长,指着那堆垃圾,说要带他们把它变成金疙瘩?
所有人都觉得,祁连山一定是疯了。
“市长,你没开玩笑吧?”
张铁山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玩意儿,就是一堆废渣,除了污染环境,还能干啥?”
人群里,一个年轻的刺头工人,更是首接喊了出来。
“别听他忽悠了!”
“他就是拿不出钱,在这里拖延时间!”
“我看他就是想让我们去白白给他干活,清理垃圾!”
“对!肯定是这样!”
“想得美!不给钱,谁给他干!”
工人们的情绪,再次被挑动起来。
远处的楼上,罗文斌放下了望远镜,笑得差点岔了气。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姓祁的,怕不是个傻子吧?”
“拿钢渣当金子?他以为自己是点石成金的活神仙?”
王副市长也跟着笑。
“书记,我看他这回是彻底黔驴技穷了。”
“等工人们的耐心耗尽,看他怎么收场!”
就在这几乎一边倒的质疑声中,祁连山却依旧平静。
他没有去争辩,也没有去解释那些复杂的化工原理。
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石头。
一块灰白色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
他把石头递给张铁山。
“张师傅,你看看这个。”
张铁山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这不就是块普通的碎石吗?”
“修路用的那种。”
祁连山点点头。
“没错,就是修路用的碎石。”
他指了指那座钢渣山。
“这块石头,就是用那堆废渣做出来的。”
“而且,它的硬度、耐磨性,比天然的碎石,还要好上三成!”
什么?
张铁山手一抖,差点把石头掉在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石头,又看看远处的钢渣山,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祁连山没理会他的震惊,他从周正手里,拿过一个军用的大喇叭。
他对着喇叭,声音传遍了整个家属区。
“乡亲们,工友们!”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
“没关系,我今天就让你们亲眼看看,这堆‘垃圾’,到底是不是金疙瘩!”
他看向人群。
“你们这里,谁是破碎车间的?”
“谁还知道,怎么开动那台德国来的老家伙?”
人群一阵沉默。
破碎车间,早就停工了。
那台巨大的破碎机,也己经闲置了快一年了。
过了半晌,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中年人,唯唯诺诺地举起了手。
“我……我是……”
祁连山看向他。
“叫什么名字?”
“王……王大锤……”
祁连山点点头。
“好,王大锤。”
“我问你,那台机器,还能不能动?”
王大锤挠了挠头。
“机器是好机器,就是……就是没电。”
“厂里欠了电厂好几百万的电费,人家早把咱们的专线给掐了。”
“没电,啥都干不了。”
人群里又是一阵泄气的叹息。
是啊,没电,说啥都白搭。
祁连山却笑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怀里掏出一部军用电话,就是那种手摇式的。
周正立刻熟练地接上线路,把摇柄飞快地摇了起来。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干什么?
打电话?
这年头,谁还用这种老古董?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祁连-山拿起话筒,声音洪亮。
“喂?是蒙生吗?我,祁连山。”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中气十足的声音。
“老祁!你可算来电话了!”
“我爸还念叨你呢,说你去了岩台那个烂摊子,也不说一声!”
“怎么样,那帮孙子没为难你吧?”
祁连山没跟他客气。
“别废话。”
“帮我个忙。”
“我记得你们军区,是不是有几台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组,准备淘汰的?”
“给我弄两台过来。”
“急用!”
电话那头的赵蒙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淘汰的?老祁,你这是打我脸啊!”
“我爸说了,你那边有任何需要,军区全力支持!”
“别说两台,十台都有!”
“全新的!德国货!今天下午,就给你空运过去!”
“保证晚上就能让你用上电!”
“啪”的一声,祁连山挂了电话。
整个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通电话的内容给震傻了。
军区?
空运?
全新的德国发电机?
这个新市长,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一个电话,就能调动军区?
张铁山的嘴巴张得老大,他看着祁连山,眼神里除了震惊,还多了一丝敬畏。
而远处的罗文斌,手里的望远镜“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身边的王副市长,更是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书……书记……他……他刚才给谁打电话?”
罗文斌没有回答。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赵家!
是赵家!
这个祁连山,背后站着的,竟然是赵家那尊大神!
完了。
罗文斌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踢到铁板了。
祁连山没理会众人的反应,他放下电话,看向王大锤。
“电的问题,解决了。”
“现在,你敢不敢跟我干一把?”
王大锤看着祁连山,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工友们期盼的眼神。
他一咬牙,一跺脚。
“干!”
“市长,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反正烂命一条,我豁出去了!”
“好!”祁连山大喊一声。
他转向人群。
“还有谁,愿意信我祁连山一次的?”
“愿意跟我一起,把这堆垃圾变成钱的?”
“站出来!”
人群沉默了片刻。
张铁山第一个站了出来,走到了祁连山身边。
“市长,算我一个!”
有了他带头,陆陆续续地,又有几十个老工人站了出来。
他们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是对这个厂子感情最深的人。
祁连山看着眼前这几十号人,笑了。
他知道,星星之火,己经点燃了。
他转过身,指着那座钢渣山,大手一挥。
“开工!”
“今天,我们就让整个岩台市看看,什么叫点石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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