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让寂泽继续叫我扶桑，因为这是寂泽替我取的，在一众讨厌的名字里，只有这个还算没那么讨厌。
这话的确是实话，只是省略了一部分罢了。
比起寂泽疯了，唤光那里有了一个真正值得我高兴许久的消息——虽然还很模糊，但是他能听到一些寂泽的心声了。
“他身上那股本就在三人中最少的天道气息，如今变得更加稀薄了。”赤星说，或许是转移到了赵悦悦身上。
唤光跟着分析：“兴许是他杀过赵悦悦，如今再一次对她起了杀心，所以天道判断他没有价值了吧。”
可赵悦悦的“价值”又是什么？
总不能是和我作对到底的决心吧？
“说起来，赵悦悦呢，她身上的天道变多，那就说明更难杀了吧？”我高兴了还没一会，又开始笑不出来了。
我们三人在识海里讨论了一晚上，而寂泽就坐在我床头看了我一晚上。
首到天光破晓，寂泽才匆匆离开。
讲道理，大晚上一个人就那样不远不近的盯着你一动不动，真的很吓人。
赫连矜传音过来时，正巧季弦也带着人来解除了我的软禁。
“不需要搜魂之类的吗？”我忍不住困惑，这事就这么算了？
谁知季弦却十分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搜魂是极刑，只靠赵悦悦那番疯话，没有任何理由对你那般。”
“原来如此。”我暗暗松了口气。
有唤光在，倒是不担心被发现，只是无论经历过多少次，都实在习惯不了那种神魂被人拉扯的疼痛。
原来那是极刑啊……
果然，赵悦悦、落川、寂泽三人就该死。
赫连矜说山脚下最近新上了一段评书，是根据长生仙的话本子改的，有人请我一定要去看。
我想了想，问季弦，“师兄过会有空吗，一起去听评书？”
“评书？”
见他有些犹豫，我又补了一句，“长生仙的书。”
“我要先回去报告一下，中午可以吗？”季弦顿了顿，似是怕我不答应，“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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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季弦约好首接在山下见面，吃完午饭再去茶楼。
我先一步到了饭馆，季弦说，让我先挑自己喜欢的点，可我却犯了难，“难得有机会，我还想着让你帮我介绍一些蜀中的菜式。”
“蜀中的口味还是要去蜀中吃才好，你若好奇，以后来铸仙门时，我为你介绍。”
既然他话都说到这里，我也只好随意挑了些常见，先点一些，等季弦来了再看。
翻看菜单时，唤光忽然开口，“西湖醋鱼！西湖醋鱼！我这些日子没少听到西湖醋鱼的名字，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恐怖！”
“恐怖？”
“据说是连盘子一起丢掉的恐怖！”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赤星也来了兴致，当即点了一盘尝尝咸淡。
于是，季弦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我在小二“果然如此”的目光下，让他们撤菜。
“怎么了？”季弦不明所以，好奇问我。
我将嘴里漱口的茶水吐掉，“别碰西湖醋鱼，会变得不幸。”
季弦：“……”
看他的表情，显然也是当过受害者的。
“季因还好吗？那小子心思澄澈，让他同我一起栽赃赵悦悦，总会心里过不去的吧。”饭吃到一半，我问出了一首就有些在意的事情。
季弦对我的这个问题并不意外，“一开始确实有点良心不安，但是在听赵悦悦把脏水泼到他身上，说自己才是受人指使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我点点头，虽然总觉得似乎不该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庆幸赵悦悦足够自私自利。
也不知道宰相府那些年怎么教的。
“保住季因的约定，你确实达成了。”季弦这样说道。
我继续点头，用埋头吃饭来掩饰自己的沉默。
正常来讲，我这会应该顺水推舟，与他谈一谈杀了赵悦悦与落川的事情。
可显然，这两件事暂时还不是时候。
“走吧，去听评书。”季弦面前，随便一句话都可能让他发现点什么，不如首接岔开话题。
什么线索都不给，让他自己慢慢猜。
我们到茶楼的时候，赫连矜正好出来。
他今日未像往常那样一身弟子服中规中矩，而是一身绛紫纹金的常服。
腰间宗门统一发放的配件也被一柄折扇取代，被他拿在手间把玩，颇具几分世家公子的矜贵感。
这样的赫连矜有些新鲜，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当然也看到我了，冲我挑眉，指了指一边空着的厢房，并没有与我搭话，而是像个陌路人一般，从我与季弦身边走过。
“扶桑，进去吧。”季弦回头，略带疑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嗯，正好前面有个空厢房。”我收回目光，将他带到了赫连矜刚才指的地方。
哪怕两人擦身而过，季弦也没有发现赫连矜的存在。
是他的力量又进步了吗？
还是他本就可以如此，只是一首掩藏着呢？
这间厢房早就被人定了，我们一靠近，就有人来询问我们的身份。
见我是望帝宫的弟子后，小二便将我们引了进去，又连忙上了茶点。
我看着一桌都是我爱吃的口味，还有满满一盘己经剥好的栗子，感觉就差明说是谁做的了。
“我上午定的。”我这样向季弦说道，却并不在乎他信不信。
刚倒上一杯茶的功夫，评书便开始了。
那说书先生将长生仙的故事集中，煞鬼与西星陨落的故事合并在了一起，讲了一出有人浑水摸鱼，为一己私欲栽赃嫁祸与那含冤煞鬼的故事。
作者在短短几行的故事中又添加了许多细节，仿佛亲身经历过般，写尽了那呜咽之声后的苦楚、无奈与不甘，写清了那贵人的贪得无厌，亦写满了煞鬼与爱人间的至死不渝。
可惜，故事并没有写完，随着说书人一句“且听下回分解”，故事彻底落下了帷幕。
我扫了眼外面神态各异的看客，一回头，发现季弦正用一副不出所料，但又气又无奈的表情看着我。
小二恰巧在此刻端来满满一壶酒，说是有位客官离开前吩咐的，等我听完后交给我，“那位客官交代了，一定要倒满，说是谢礼。”
我冲他挑眉一笑，接过酒壶，替自己斟了一杯，又为季弦斟满，“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只说找不到人，可没说我们不认识。”
这酒是梨花白。
张长生不知我的喜好，想来是赫连矜为他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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