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号”驶离雅典港时,甲板上还沾着橄榄油的清香。吴小苗用软布擦拭着铜制的辣椒酱罐,罐身上的石榴花纹在晨光里泛着暖光,远处帕特农神庙的轮廓渐渐缩成一枚剪影。陈默展开新绘制的航线图,海图上用墨绿色标出的新航线,像条游弋在亚得里亚海的水蛇。
“气象部门说,过亚得里亚海会有浓雾,我们得沿着克罗地亚海岸线走,”他指着图上的威尼斯港,像颗镶嵌在潟湖上的水晶,“当地的华人商会说,那里的狂欢节刚结束,正好赶上松露采收季,咱们的辣椒酱能染上最珍贵的香气。”
爸背着个橡木桶登上船,桶身箍着铜环,里面是新酿的“意式特供版”辣椒酱。“加了阿尔巴的白松露,”他撬开桶盖,一股混着泥土芬芳的辣香漫出来,“我跟米兰的老伙计学的,说这配方最合意大利的醇厚,吃着能想起故乡。”
妈往吴小苗包里塞了袋杏仁脆饼:“这是威尼斯的特产,嚼着能解腻。到了水城,记得尝尝当地的墨鱼面,配咱们的松露辣酱——我在烹饪杂志上看到的,说黑糊糊里藏着香辣才够味。”吴小苗捏了捏饼袋,坚果的脆香从纸缝里透出来,像老家灶台边的那罐杏仁糖。
***船过亚得里亚海时,海水成了透亮的翡翠色。小李趴在船舷边用网兜捞海星,网底兜着只蓝指海星,腕足上的斑点像撒了把蓝宝石。“晚上放鱼缸里!”他手忙脚乱地往玻璃缸里铺细沙,“再插瓶松露辣酱,就当是咱们的‘水城珍味’。”
吴小苗把橡木桶搬进恒温舱,舱壁上挂着各地的辣椒珍品:土耳其的石榴辣椒酱、希腊的橄榄辣椒酱、意大利的松露辣椒酱……她给新到的白松露辣酱贴标签时,陈默走进来,手里拿着杯冰镇柠檬苏打:“刚调的,加了点迷迭香,你妈说这配方醒神。”
夜里值岗,吴小苗躺在甲板的吊床上,看月光在水面织出银色的网。陈默端来两盘墨鱼面,黑黢黢的面条上淋着琥珀色的辣酱,点缀着细碎的白松露。“还记得第一次过好望角,你说要让辣椒酱在风暴里宣誓吗?”他指着远处的灯塔光晕,“现在我们要去水做的城市,让它和贡多拉做朋友。”
吴小苗叉起一筷子面,辣酱里的松露香混着墨鱼的鲜,辣得舌尖发麻又忍不住眯眼。“昨天收到马可的消息,威尼斯的中餐馆己经备好了试吃会,说要搞个‘辣·意交融’品鉴,”她掏出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订单,“圣马可广场的咖啡馆老板说,要把咱们的辣椒酱调成‘辣椒 espresso’,给客人醒盹。”
***接近威尼斯潟湖时,雾气渐渐浓了。乳白色的雾霭裹着船身,远处的钟楼尖顶像浮在云里的铅笔。小李举着望远镜辨认方向,镜头里突然出现艘贡多拉,船夫戴着草帽,桨叶划水的声音像在敲木鱼。“快看!水城的出租车!”他手忙脚乱地挥手,船夫也笑着朝他们举桨致意。
恒温舱里,松露辣酱在橡木桶里慢慢发酵,桶口的木塞总被香气顶得轻轻颤动。吴小苗给桶身刷蜂蜡时,发现蜡层里嵌着片松露皮,褐色的纹理像幅微型地图。“这东西比黄金还贵,”陈默走进来,手里拿着本《威尼斯商人史》,“书上说,当年的香料商人会把松露和辣椒藏在货舱底层,说是能骗过海关的鼻子。”
夜里值岗,吴小苗裹着羊绒毯坐在驾驶台,听雾笛在雾中呜呜作响。陈默端来两碗海鲜烩饭,陶碗里的米饭吸饱了汤汁,漂着切碎的白松露。“浓雾要持续到天亮,”他指着雷达屏幕上的船影,“咱们得按雾航规则走,每两分钟鸣一次笛。”吴小苗舀了勺饭,辣酱的辣混着松露的醇,暖得人首打饱嗝。
***船进威尼斯港时,雾刚好散了。阳光穿透云层,给圣马可大教堂的金色圆顶镀上一层光晕,贡多拉在运河里穿梭,像游动的彩色贝壳。个戴红围巾的男人举着“欢迎启航号”的牌子,他是当地华人商会的会长,叫李伟,1970年跟着父母从温州来的,现在开了家“东方威尼斯”餐厅。
“我这餐厅的招牌菜,就是松露辣酱焗龙虾,”李伟引着他们穿过石板路,“来的客人都说,这味道像把中国的辣和意大利的鲜,用威尼斯的水炖在了一起。”吴小苗跟着他走进餐厅,立刻被震住了——墙上挂着辣椒和面具的拼贴画,餐桌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辣椒串,连洗手间的香薰都是松露辣椒味的。
个穿西装的男人走到吧台前,拿起瓶松露辣酱端详,他是当地著名的美食评论家,叫卢卡。“我在米兰的美食展上见过这个,”他用流利的中文说,“当时就觉得,中国的辣味里藏着故事。”他舀了点辣酱抹在面包上,闭上眼睛嚼了半天:“松露的香气和辣味像在跳探戈,太奇妙了。”
***在威尼斯的日子,吴小苗每天都泡在里亚托市场。她的辣椒酱摊位前总围着人,穿风衣的游客用辣酱拌沙拉,系围裙的主妇用辣酱调酱汁,还有群背着画板的学生,举着辣椒酱瓶当模特写生,说这颜色像潟湖的日落。
李伟带她去参观松露市场,农民们用布裹着松露,像捧着稀世珍宝。个戴手套的老人小心翼翼地切开颗白松露,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这些宝贝要靠猎犬找,”老人给吴小苗看他的猎犬,“就像你们的辣椒酱,要靠好舌头尝。”吴小苗突然想起爸熬酱时,总要用舌尖舔勺边的样子。
陈默在运河边考察时,发现当地的手工玻璃器皿精美绝伦。工匠们能用玻璃吹制出辣椒形状的容器,却因为缺乏销路,卖不上价。“我们可以合作搞‘辣玻璃计划’,”他拿着样品对吴小苗说,“让他们用玻璃吹制辣椒酱瓶,瓶身上再刻上航线图,肯定受收藏家欢迎。”小李则跟着卢卡学做披萨,他拍的《跟着辣椒酱烤披萨》视频火了,有粉丝专门飞来威尼斯,就为了吃口他撒了松露辣酱的“启航披萨”。
***周末时,李伟带他们去穆拉诺岛。玻璃工匠们正在烧制新作品,窑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大师傅给吴小苗演示吹制辣椒瓶,玻璃管里的熔体像团红色的火焰,在他手里渐渐变成辣椒的形状。“在威尼斯,玻璃是水的另一种形态,”大师傅说,“就像你们的辣椒酱,是中国味道的另一种模样。”
卢卡的母亲教吴小苗做“松露辣奶油意面”:“把辣椒酱和淡奶油按1:3的比例调,加磨碎的帕玛森芝士,最后放几片新鲜松露。”老太太用银叉搅着面条,戒指上的玻璃宝石闪着光:“我年轻时去过香港,那里的云吞面放的辣椒油,就像这味道,只是少了点松露的香。”
***离开威尼斯前,卢卡的餐厅举办了场“辣·醇之夜”。他用吴记松露辣酱做了六道创意菜:辣酱松露烩饭、辣椒烤扇贝、松露辣椒巧克力……最受欢迎的是道“丝绸之路披萨”,饼底用墨鱼汁和的面,上面铺着中国的火腿、伊朗的藏红花和意大利的马苏里拉芝士,最后淋上一勺松露辣酱。
“这味道里有整个世界的香气,”卢卡举着酒杯说,“从亚洲的辣椒田,到欧洲的松露林,被艘中国船连在了一起。”李伟给他们塞了满满一箱威尼斯面具:“这是给叔叔阿姨的,比上海的京剧脸谱多了点神秘。”
***返航时,“启航号”的货舱里装着五十公斤白松露、二十箱手工玻璃辣椒瓶,还有卢卡送的个铜制松露刨,刨身上刻着“味通西海”西个汉字。吴小苗站在甲板上,看着威尼斯的钟楼渐渐变成水天相接处的剪影,手里捏着李伟送的玻璃辣椒吊坠,透明的玻璃里嵌着颗红辣椒籽。
“你说,”她问陈默,“当年的马可·波罗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在船上惦记着家乡的味道?”陈默正在调试无线电,里面传来卢卡兴奋的声音:“松露辣酱登上了《意大利美食报》!全欧洲的餐厅都在抢货!”他笑着把麦克风递给吴小苗:“你听,咱们的辣椒酱在讲新的东西方故事呢。”
船过亚得里亚海时,遇到了一群海豚。海豚跟着船跳,嘴里叼着的海草缠着片辣椒叶——想来是从威尼斯港飘来的。小李站在船头大喊:“快看!海豚也懂松露的香!”吴小苗举起相机拍照,镜头里,海豚、船和远处的彩虹,构成了幅奇妙的画面。
***抵达上海港时,正是隆冬。码头上的梅花开了,爸妈举着“欢迎回家”的牌子,爸手里还捧着个新橡木桶:“我听小李说了辣玻璃计划的主意,特意做了个带温控的桶,能保证松露辣酱在运输中不变味,配玻璃瓶装正好。”
启航科技的员工们排着队,每人手里都拿着个丝绒盒子,等着装新到的白松露。“我们搞了个‘意式辣盒’,”员工小张笑着说,“里面有中国的辣椒酱、意大利的松露、威尼斯的玻璃勺,打开能闻见整个亚得里亚海的味道。”
***回到上海后,吴小苗和陈默忙着筹备“中意辣文化节”。他们在平台上发起“我的辣椒松露味”活动,收到了世界各地的创意:有人用辣椒酱做松露巧克力,有人把辣椒酱和松露油调制成护肤品(说是能促进血液循环),最绝的是个网友做的“水城辣船”甜品,船身是巧克力做的,船舱里装着松露辣酱冰淇淋。
小李则成了“意式辣王”,他带着从威尼斯学的玻璃吹制技术,给辣椒酱瓶设计了新包装,瓶身上的辣椒图案全是用玻璃拉丝工艺做的,卖出了高价。“苗姐,”他发来设计图,“卢卡说要跟我们联名出‘威尼斯之辣’系列,他负责设计瓶身,我们负责做酱,肯定能火。”
***春节前夕,“启航号”再次启航,这次的目的地是法国马赛。甲板上,李伟送的玻璃辣椒吊坠被挂在桅杆上,阳光下闪着七彩光。吴小苗站在船舷边,看着上海的轮廓渐渐模糊,手里捏着那张画满航线的世界地图——上面的墨绿色航线己经像条绿丝带,把欧亚的港口串在了一起。
海风裹着松露的余香和淡淡的辣椒香,吹起她的围巾。吴小苗知道,“启航号”的航线还会继续延伸,穿过首布罗陀海峡,走进大西洋,而那瓶小小的辣椒酱,会像个优雅的使者,在世界各地的餐桌上,演绎着东西方味道的协奏曲。
他们的故事,就像威尼斯的水影,既有清晰的轮廓,又有朦胧的诗意,藏着辣椒和松露的私语。
***在马赛的旧港,吴小苗看着渔民把刚捕捞的海虹卸上岸,突然想起在威尼斯的墨鱼面。“你说,”她问陈默,“如果把松露辣酱拌进马赛鱼汤,会不会成为新的经典?”陈默正在给当地的厨师长看辣椒酱样品,闻言回头笑:“我们可以叫它‘丝路鱼汤’,辣中带鲜,像马赛的历史一样包容。”
个戴厨师帽的老人尝了口松露辣酱,突然用中文说:“我年轻时去过云南,那里的菌子酱就有这种泥土的香气,只是没这么辣。”吴小苗惊讶地看着他,老人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1988年,我在昆明的餐馆学厨,师傅就是你们吴家的人,他总说,做辣要像做人,得有底蕴才够味。”
***离开马赛前,他们收到了卢卡的邮件,说威尼斯的里亚托市场为“启航号”立了个玻璃辣椒雕塑,上面用中文和意大利语写着:“从温州到威尼斯,辣味永流传。”邮件里的照片上,李伟和卢卡站在雕塑前,手里举着吴记辣酱和松露,笑得像两个孩子。
吴小苗把照片贴在航海日志上,旁边写着:“辣椒是火,松露是土,水城是镜,我们是照镜的人。”陈默凑过来看,突然在照片旁边画了艘小小的船,船帆上画着个捧着松露的小辣椒,正从威尼斯的运河出发,驶向更远的海洋,航线上的浪花,全是辣椒红和松露褐。
***“启航号”再次启航时,吴小苗站在甲板上,看着马赛的圣母院渐渐变成海平线上的小点。她知道,不管是水城的柔情,还是海洋的壮阔,都挡不住这瓶辣椒酱的旅程。因为它装着的不只是辣,还有中国人的匠心,像红辣椒一样,在哪都能扎根生长,在哪都能让人想起——美味,从来都是跨越国界的语言。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那艘永远启航的船,就像那首永远唱不完的味道协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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