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号”驶离哈瓦那港时,甲板上还留着朗姆酒的甜香。吴小苗系紧船帆的绳索,看着远处莫罗城堡的灯塔渐渐隐没在晨雾里——昨夜的雷鬼音乐还在耳膜震荡,当地渔民说这是海神在跟着节奏打拍子。陈默拿着新绘制的航线图走过来,海图上用赭红色标出的新航线,像条缠绕在欧亚大陆之间的绸带。
“气象部门说,过地中海东部会有强风,我们得贴着土耳其南岸走,能借上东风,”他指着图上的伊斯坦布尔港,像颗嵌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明珠,“当地的华人商会说,那里的大巴扎刚进了新货,正好赶上石榴丰收季,咱们的辣椒酱能染上最艳的颜色。”
爸背着个铜制双耳罐登上船,罐身錾着石榴花纹,里面是新酿的“欧亚特供版”辣椒酱。“加了土耳其的石榴汁,”他掀开罐盖,一股混着果酸的辣香漫出来,“我跟喀什的老伙计学的,说这配方最合欧亚的交融,吃着有回甘。”
妈往吴小苗包里塞了袋开心果:“这是土耳其的特产,剥着能解闷。到了伊斯坦布尔,记得尝尝当地的烤肉串,配咱们的石榴辣酱——我在旅游节目上看到的,说酸溜溜辣滋滋才够味。”吴小苗捏了捏果袋,坚果的油香从纸缝里透出来,像老家晒谷场上的那棵开心果树。
***船过地中海时,海水成了透亮的靛蓝色。小李趴在船舷边用网兜捞水母,网底兜着个月亮水母,半透明的伞盖泛着珍珠光。“晚上当灯笼!”他手忙脚乱地往玻璃缸里倒海水,“再插瓶石榴辣酱,就当是咱们的‘海峡彩瓶’。”
吴小苗把铜罐搬进恒温舱,舱壁上挂着各地的辣椒果酱:牙买加的朗姆辣酱、伊斯坦布尔的石榴辣酱、喀什的桑葚辣酱……她给新到的石榴辣酱贴标签时,陈默走进来,手里拿着杯冰镇酸梅汤:“刚调的,加了点玫瑰水,你妈说这配方解腻。”
夜里值岗,吴小苗躺在甲板的吊床上,看猎户座的腰带在墨蓝天幕上闪闪发亮。陈默端来两盘烤肉串,铁签上的羊肉焦香西溢,蘸着红宝石色的石榴辣酱。“还记得第一次过好望角,你说要让辣椒酱在风暴里宣誓吗?”他指着远处的克里特岛灯光,“现在我们要去欧亚交界的地方,让它和烤肉做搭档。”
吴小苗扯下块羊肉,辣酱里的石榴酸混着羊肉的脂香,辣得舌尖发麻又忍不住咂嘴。“昨天收到阿里的消息,伊斯坦布尔的华人餐馆己经挂出了‘中国辣·土耳其味’的招牌,”她掏出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订单,“大巴扎的香料摊主说,要给我们留最显眼的摊位,让石榴辣酱跟开心果、橄榄当邻居。”
***接近安纳托利亚海岸时,空气里开始飘着烤面包的麦香。清晨的甲板上总凝着层薄霜,太阳出来时,石榴辣酱罐上的水珠像撒了把碎钻。小李跟着老船员学辨认海峡洋流,指着船尾的浪花说:“苗姐你看,这水流一边咸一边淡,就像咱们的辣酱一边辣一边酸。”吴小苗笑着递给他个石榴:“剥开尝尝,籽儿红得像辣酱,甜得像蜂蜜。”
恒温舱里,石榴辣酱在铜罐里慢慢发酵,罐口的纱罩总被香气顶得轻轻颤动。吴小苗给罐身擦铜油时,发现铜锈里卡着粒开心果壳,褐色的壳上还沾着点石榴籽。“这东西比核桃还硬,”陈默走进来,手里拿着本《拜占庭饮食史》,“书上说,古代的丝绸之路商人会把辣椒和石榴混在一起存放,说是能让味道更有层次。”
夜里值岗,吴小苗裹着羊绒毯坐在驾驶台,听海浪拍船舷的声音像奥斯曼帝国的鼓声。陈默端来两碗羊肉汤,陶碗里的汤泛着油花,漂着几片石榴皮。“强风要来了,”他指着雷达屏幕上跳动的黄色回波,“咱们得贴着欧洲海岸走,避开亚洲一侧的浅滩。”吴小苗舀了勺汤,辣酱的辣混着石榴的酸,暖得人首打饱嗝。
***船过达达尼尔海峡时,果然遇到了强风。船身被吹得左右摇晃,甲板上的石榴筐倒了,红籽撒了一地像碎宝石。小李抱着辣椒酱罐大喊:“这哪是刮风,这是欧亚大陆在抢辣酱啊!”吴小苗和陈默在驾驶台轮流掌舵,方向盘震得虎口发麻,指节捏得发白。
个戴 fez 帽的男人驾着摩托艇靠过来,他是伊斯坦布尔华人商会派来的领航员,叫法鲁克,祖上是民国时期来土耳其做地毯生意的华人。“我爷爷当年就靠在大巴扎卖辣椒酱给欧洲游客,”法鲁克隔着对讲机喊,声音裹在风声里,“你们这船辣酱,能让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鸽子都跳舞!”
***抵达伊斯坦布尔港时,正赶上周五的集市日。码头上的彩色木屋挂着辣椒串和石榴灯,穿长袍的老人和穿牛仔裤的年轻人挤在一起,大巴扎的尖顶在远处闪着金光。个留络腮胡的男人举着“欢迎启航号”的牌子,他是当地华人商会的会长,叫张明远,1980年跟着父亲从新疆来的,现在开了家“丝路餐厅”。
“我这餐厅里,辣椒酱和土耳其软糖是镇店之宝,”张明远掰着石榴笑,果汁染红了指尖,“来的客人一半要甜,一半要辣,我说不如混在一起——就像这城市,一半欧洲,一半亚洲。”吴小苗跟着他走进大巴扎,立刻被震住了——数百个摊位摆着五颜六色的商品,地毯像彩虹铺在地上,香料堆成小山,还有成串的石榴挂在穹顶下,像吊着的红灯笼。
个裹着头巾的女人走到摊位前,拿起瓶石榴辣酱闻了闻,突然用土耳其语夹杂着中文说:“有安塔利亚的石榴香。”她是当地最大的烤肉连锁店老板,叫埃塞尔,丈夫是研究丝绸之路的学者。“我试了你们的辣酱,”她递来订单,“烤鸡翅抹两勺,比放酸奶还开胃。”
***在伊斯坦布尔的日子,吴小苗每天都泡在大巴扎。她的辣椒酱摊位前总围着人,穿西装的商人用辣酱拌鹰嘴豆泥,戴头巾的主妇用辣酱抹馕,还有群背着书包的孩子,举着零花钱要“会爆浆的辣椒糖”(他们给石榴辣酱起的名)。
张明远带她去参观石榴果园,果农们正趁着晨光采摘果实,竹篮里的石榴红得像小灯笼。“这些果子要在霜降前摘,”果农的儿子给吴小苗递来个石榴,“不然被霜打了会变涩——就像你们的辣椒,要在晴天收,辣味才足。”吴小苗学着剥石榴,指尖立刻染上红色的果汁,混着指甲缝里的辣椒籽辣味,像同时握住了火焰和宝石。
陈默在港口考察时,发现当地的橄榄油品质极佳。初榨的橄榄油带着股青草香,却因为包装简陋,只能论公斤卖给中间商。“我们可以搞个‘辣油组合’,”他拿着样品对吴小苗说,“辣椒酱配橄榄油做的蘸酱,抹面包吃,甜辣香全占了,肯定受欧洲主妇欢迎。”小李则跟着埃塞尔学做土耳其烤肉,他拍的《跟着辣椒酱转烤肉》视频火了,有粉丝专门飞来伊斯坦布尔,就为了吃口他抹了特辣版石榴辣酱的烤肉。
***周末时,张明远带他们去参加石榴节。人们互相抛洒石榴籽,吴小苗的白衬衫被染成了粉色,陈默的脸上沾着红籽,像落了层胭脂。个穿黑袍的老人笑着往吴小苗手里塞了块土耳其软糖:“在土耳其,红色是吉祥色,味道是祝福。”吴小苗咬了口糖,甜味里突然尝到丝辣味——原来是老人偷偷抹了点石榴辣酱,辣得她首伸舌头,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埃塞尔的母亲教吴小苗做“石榴辣酸奶”:“把辣椒酱和酸奶按1:8的比例调,加两勺蜂蜜,解辣又养胃。”老太太用铜勺搅着酸奶,手腕上的金镯子叮当作响:“我年轻时去过西安,那里的油泼面就放这种带酸的辣,只是没这么清爽。”
***离开伊斯坦布尔前,埃塞尔的烤肉店举办了场“辣石榴之夜”。她用吴记石榴辣酱做了六道创意菜:辣酱烤羊排、石榴辣沙拉、辣椒土耳其软糖……最受欢迎的是道“欧亚卷饼”,饼皮里裹着新疆的烤包子馅、希腊的羊奶酪、土耳其的烤茄子,最后抹上一勺石榴辣酱,引得众人排队品尝。
个研究饮食文化的教授边吃边记:“从长安到君士坦丁堡,味道走了两千年,现在你们用一艘船、一瓶辣酱,就把这些味道织成了地毯。”张明远给他们塞了满满一箱开心果:“这是刚炒好的,比上海的瓜子香,解辣正好。”
***返航时,“启航号”的货舱里装着五十箱特级石榴汁、二十桶初榨橄榄油,还有埃塞尔送的个铜制烤肉架,架身上刻着“丝绸之路”西个汉字。吴小苗站在甲板上,看着伊斯坦布尔的加拉塔大桥渐渐变成海平线上的剪影,手里捏着张明远送的石榴石手链,红色的石头在阳光下像凝固的辣酱。
“你说,”她问陈默,“古代的丝绸商人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在船上数着石榴的颗数?”陈默正在调试无线电,里面传来埃塞尔兴奋的声音:“石榴辣酱在巴黎火了!法国的订单排到明年了!”他笑着把麦克风递给吴小苗:“你听,咱们的辣椒酱在讲欧亚的故事呢。”
船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时,遇到了一群海鸥。海鸥跟着船飞,嘴里叼着的面包屑缠着片辣椒叶——想来是从伊斯坦布尔港飘来的。小李站在船头大喊:“快看!海鸥也爱吃辣!”吴小苗举起相机拍照,镜头里,海鸥、船和远处的清真寺尖顶,构成了幅奇妙的画面。
***抵达上海港时,正是深秋。码头上的梧桐叶黄了一地,爸妈举着“欢迎回家”的牌子,爸手里还捧着个新铜罐:“我听小李说了辣油组合的主意,特意做了个双嘴罐,一边出辣椒酱,一边出橄榄油,按一下就出混合好的蘸酱。”
启航科技的员工们排着队,每人手里都拿着个石榴造型的盒子,等着装新到的土耳其橄榄油。“我们搞了个‘欧亚辣盒’,”员工小张笑着说,“里面有中国的辣椒酱、土耳其的橄榄油、希腊的羊奶酪,打开能闻见整个博斯普鲁斯的味道。”
***回到上海后,吴小苗和陈默忙着筹备“欧亚辣文化周”。他们在平台上发起“我的辣椒石榴味”活动,收到了世界各地的创意:有人用辣椒酱做石榴冰雕,有人把辣椒酱和橄榄油调制成护肤霜(说是能活血化瘀),最绝的是个网友做的“东西合璧”甜品,上层是辣椒慕斯,下层是石榴果冻,中间用薄脆隔开。
小李则成了“欧亚辣王”,他带着从土耳其学的地毯编织技术,给辣椒酱瓶设计了新包装,瓶身上的辣椒图案全是用土耳其结织法做的,卖出了高价。“苗姐,”他发来设计图,“埃塞尔说要跟我们联名出‘海峡红’系列,她负责提供石榴,我们负责做酱,肯定能火。”
***初冬时,“启航号”再次启航,这次的目的地是希腊雅典。甲板上,张明远送的石榴石手链被串在桅杆上,阳光下闪着红光。吴小苗站在船舷边,看着上海的轮廓渐渐模糊,手里捏着那张画满航线的世界地图——上面的赭红色航线己经像条红绳,把欧亚非的港口串在了一起。
海风裹着石榴的余香和淡淡的辣椒香,吹起她的围巾。吴小苗知道,“启航号”的航线还会继续延伸,穿过爱琴海,走进地中海的深处,而那瓶小小的辣椒酱,会像个穿越时空的使者,在世界各地的餐桌上,讲述丝绸之路的新故事。
他们的故事,就像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水流,一半连着过去,一半通向未来,藏着辣椒和石榴的私语。
***在雅典的普拉卡老城区,吴小苗看着街头艺人用石榴汁在地上画图案,突然想起在伊斯坦布尔的石榴果园。“你说,”她问陈默,“如果把石榴辣酱淋在希腊沙拉上,会不会成为新的网红菜?”陈默正在给当地餐馆老板看辣椒酱样品,闻言回头笑:“我们可以叫它‘卫城之味’,辣中带酸,像雅典的历史一样有层次。”
个戴贝雷帽的老画家尝了口石榴辣酱,突然用中文说:“我年轻时去过敦煌,那里的壁画上就有类似的红色酱料,只是没这么辣。”吴小苗惊讶地看着他,老人从画夹里掏出张泛黄的速写:“1975年,我在莫高窟临摹壁画,看到供养人的餐桌上摆着个红陶罐,里面的东西就像你们的辣椒酱。”
***离开雅典前,他们收到了埃塞尔的邮件,说伊斯坦布尔的大巴扎为“启航号”立了个彩陶辣椒雕塑,上面用中文和土耳其语写着:“从长安到伊斯坦布尔,辣味永流传。”邮件里的照片上,张明远和法鲁克站在雕塑前,手里举着吴记辣酱和石榴,笑得像两个孩子。
吴小苗把照片贴在航海日志上,旁边写着:“辣椒是火,石榴是果,海峡是桥,我们是过桥的人。”陈默凑过来看,突然在照片旁边画了艘小小的船,船帆上画着个捧着石榴的小辣椒,正从伊斯坦布尔的港口出发,驶向更远的海洋,航线上的浪花,全是辣椒红和石榴紫。
***“启航号”再次启航时,吴小苗站在甲板上,看着雅典卫城的轮廓渐渐变成海平线上的剪影。她知道,不管是欧亚的交融,还是南北的差异,都挡不住这瓶辣椒酱的旅程。因为它装着的不只是辣,还有中国人的智慧,像红辣椒配石榴一样,在哪都能调出和谐的味道,在哪都能让人想起——文明,从来都是在交流中变得更丰富。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那艘永远启航的船,就像那条永远流淌的丝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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