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号”驶离胡志明市时,湄公河的晨雾还没散尽。吴小苗站在甲板上,看着岸边的棕榈树渐渐变成模糊的绿影,手里捏着片刚摘的香兰叶,清香混着河水的潮气,像巴厘岛的雨落在记忆里。陈默拿着新绘制的航线图走过来,海图上用翠绿色标出的新航线,像条钻进热带雨林的藤蔓。
“气象部门说,亚马逊河口会有涨潮,我们得等潮位合适再进港,”他指着图上的玛瑙斯市,像颗藏在雨林里的绿宝石,“当地的华人商会说,那里的橡胶园刚收完第一茬胶,正好赶上水果丰收季,咱们的辣椒酱能配上最新鲜的巴西莓。”
爸背着个粗陶缸登上船,缸身裹着芭蕉叶,里面是新酿的“雨林特供版”辣椒酱。“加了亚马逊的黄灯笼椒,”他掀开叶盖,一股混着菠萝蜜香的辣味漫出来,“我跟云南的老伙计学的,说这配方最合雨林的湿热,吃着能祛瘴气。”
妈往吴小苗包里塞了袋鱼腥草干:“这是贵州的土方子,泡水喝防蚊虫。到了亚马逊,记得别碰颜色太艳的青蛙——我在纪录片上看到的,有毒。”吴小苗捏了捏药袋,草木的腥气从棉纸里透出来,像老家田埂边的那丛鱼腥草。
***船过南中国海时,海水成了透亮的翡翠色。小李趴在船舷边用网兜捞热带鱼,网底兜着条蓝吊鱼,浑身蓝得像淬了釉,尾巴带点黄边。“放进生态缸里!”他手忙脚乱地往缸里倒海水,“再扔个辣椒造型的石头,就当是咱们的‘雨林辣景’。”
吴小苗把粗陶缸搬进阴凉舱,舱壁上挂着各地的辣椒标本:巴厘岛的香兰叶辣椒、越南的鱼露辣椒、巴西的树番茄……她给新到的黄灯笼椒辣椒酱贴标签时,陈默走进来,手里拿着杯冰镇菠萝汁:“刚榨的,加了点柠檬草,你妈说这配方防中暑。”
夜里值岗,吴小苗躺在吊床上,看银河像条碎钻项链铺在墨蓝天幕。陈默端来两盘烤香蕉,竹盘里的香蕉皮焦黑,淋着琥珀色的辣酱。“还记得第一次过好望角,你说要让辣椒酱在风暴里扎根吗?”他指着远处隐约的渔船灯火,“现在我们要去地球最绿的地方,让它和雨林的果香做邻居。”
吴小苗掰了块香蕉,辣酱里的菠萝蜜香混着蕉肉的甜,辣得舌尖发麻又忍不住咽。“昨天收到罗德里戈的消息,玛瑙斯的华人超市己经腾出最好的货架,说要搞个‘中国辣·巴西味’的主题展,”她掏出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订单,“还有个叫玛利亚的果农,说要用咱们的辣椒酱腌巴西莓,做成果酱运到欧洲。”
***接近赤道时,空气里开始飘着甜腻的果香。正午的甲板像个蒸笼,温度计指向38度,连海风都带着热气。小李跟着老船员学用棕榈叶编遮阳帽,编到帽檐时突然想起什么:“苗姐,咱们的辣椒酱会不会被晒坏?”吴小苗笑着敲他脑袋:“你当你陈哥白装的阴凉舱?恒温恒湿,比你宿舍还舒服。”
阴凉舱里,雨林版辣椒酱在陶缸里慢慢发酵,缸口的茅草盖总被潮气浸得半湿。吴小苗给缸身刷桐油时,发现油刷上缠着根红藤,暗红的颜色像条小蛇。“这是亚马逊的鸡血藤,”陈默走进来,手里拿着本《雨林植物志》,“书上说,当地土著用它的汁液给辣椒酱染色,染出来的红比辣椒还艳。”
夜里值岗,吴小苗裹着透气布坐在驾驶台,听海浪拍船舷的声音像雨林的鼓点。陈默端来两碗酸汤鱼,瓷碗里的汤泛着橙红,漂着切碎的黄灯笼椒。“雷暴要来了,”他指着雷达屏幕上跳动的绿色回波,“咱们得往离岸线远点的地方走,避开暗礁区。”吴小苗舀了勺汤,辣酱的辣混着酸汤的鲜,熨帖得胃里暖洋洋的。
***船过亚马逊河口时,果然遇到了涨潮。海水像被施了魔法,突然涨高两米,船身被托得轻飘飘的,周围的红树林像道绿色的墙,根须在水里缠成网。小李站在船头大喊:“快看!那是粉色海豚!”一群海豚跟着船游,皮肤粉得像桃花,喷水时溅起的水花里混着红树林的落叶。
个戴宽檐帽的男人驾着小艇靠过来,他是玛瑙斯华人商会派来的领航员,叫张伟,祖上是清末来巴西修铁路的华工。“我爷爷当年就靠在码头卖辣椒酱给橡胶园工人起家,”张伟指着远处的雨林,“他总说,辣椒是中国人的火种,在哪都能烧出片暖地儿。”
***抵达玛瑙斯港时,正赶上当地的水果节。码头上堆着山似的热带水果,巴西莓紫得像宝石,菠萝蜜黄得像蜜,还有种叫“古布阿苏”的水果,切开像奶油蛋糕,闻着带点巧克力香。个穿花衬衫的老人举着“欢迎中国朋友”的牌子,他是当地华人商会的会长,叫李建国,1965年跟着父母从广东来的。
“我爸当年在雨林里开路,就靠揣着瓶辣椒酱壮胆,”李建国指着远处的橡胶园,“他总说,再毒的瘴气,闻闻辣椒味就散了。”吴小苗跟着他走进市集,立刻被震住了——数百个摊位摆着五颜六色的辣椒,有像小黄瓜的绿辣椒,有像樱桃的红辣椒,还有种叫“恶魔的吻”的辣椒,据说辣度能让美洲豹退避三舍。
个裹着印花头巾的土著妇女走到摊位前,拿起瓶雨林版辣椒酱闻了闻,突然用葡萄牙语夹杂着中文说:“有古布阿苏的香。”她是当地的果农合作社社长,叫塔尼亚,会说几句广东话。“我试了你们的辣椒酱,”她递来订单,“腌巴西莓放两勺,比放糖还提味。”
***在玛瑙斯的日子,吴小苗每天都泡在中央市集。她的辣椒酱摊位前总围着人,穿胶鞋的橡胶工人用辣酱拌黑豆饭,戴草帽的果农用辣酱抹烤肉,还有群背着弓箭的土著孩子,举着野果换辣椒酱,说要带回家给酋长尝尝。
李建国带她去参观橡胶园,割胶工在树干上划着V形口子,乳白色的胶汁顺着沟槽流进陶碗。“他们中午吃饭就靠辣椒酱下饭,”李建国指着工人的饭盒,“黑豆饭拌两勺辣酱,就是一天的力气。”吴小苗看着胶汁在阳光下慢慢凝固,突然想起爸熬辣椒酱时,红油在陶缸里结皮的样子。
陈默在港口考察时,发现当地的巴西莓加工太粗糙,只能做成初级果酱。“我们可以合作搞‘辣莓计划’,”他拿着设计图对吴小苗说,“把巴西莓和辣椒酱做成复合果酱,装在竹筒里当伴手礼,肯定受游客喜欢。”小李则跟着塔尼亚学爬树摘果,他拍的《跟着辣椒酱闯雨林》视频火了,有粉丝专门飞来玛瑙斯,就为了看他用辣椒酱喂金刚鹦鹉(当然只是摆拍)。
***周末时,李建国带他们去拜访雨林深处的土著部落。部落的长屋建在木桩上,屋顶盖着棕榈叶,屋檐下挂着成串的辣椒和玉米。酋长穿着羽毛头饰,给他们递来杯用古布阿苏果做的饮料,甜中带点辣——原来他们早就会用辣椒调味了。
“我爷爷的爷爷说,辣椒是从东边的海上飘来的,”酋长指着大海的方向,“现在你们把它带回来,还加了我们的水果香,这是缘分。”他让族里的姑娘教吴小苗做“雨林辣酱”,用黄灯笼椒混合古布阿苏果泥,放在竹筒里发酵三天,辣中带着奶香。
***离开玛瑙斯前,塔尼亚的合作社举办了场“辣果之夜”。她用吴记辣椒酱做了六道创意菜:辣酱腌巴西莓、辣椒烤食人鱼、古布阿苏辣蛋糕……最受欢迎的是道“雨林披萨”,饼底用木薯粉做的,上面铺着橡胶园的烤肉、巴西莓酱和土著的奶酪,最后淋上一勺雨林版辣椒酱。
个研究雨林生态的教授边吃边记:“从中国的陶缸到亚马逊的竹筒,辣椒酱的容器变了,但那份热辣的心意没变。”李建国给他们塞了满满一袋巴西坚果:“这是给叔叔阿姨的,比上海的核桃香,砸开时要小心,壳硬得很。”
***返航时,“启航号”的货舱里装着五十箱巴西莓酱、二十袋古布阿苏果粉,还有酋长送的支吹箭筒,箭头上刻着辣椒图案。吴小苗站在甲板上,看着玛瑙斯的绿影渐渐被雨林吞没,手里捏着塔尼亚送的辣椒籽串,红得像串小灯笼。
“你说,”她问陈默,“这些辣椒籽要是掉在海里,会不会在别的岛长出辣椒树?”陈默正在调试无线电,里面传来塔尼亚的声音(通过翻译):“辣莓果酱卖疯了!欧洲的订单排到明年了!”他笑着把麦克风递给吴小苗:“你听,咱们的辣椒酱在雨林里生根了。”
船过亚马逊河口时,遇到了暴雨。雨点像珠子似的砸在甲板上,货舱里传来“咕咚”声,小李大喊:“巴西莓酱桶倒了!”吴小苗和陈默冲进去,只见几桶果酱滚在地上,紫黑色的酱液混着雨林版辣椒酱,在甲板上积成滩红紫相间的浆。“这哪是果酱拌辣酱,”小李心疼得首跺脚,“这是宝石拌火焰啊!”
吴小苗却笑了,她用手指蘸了点混合物尝了尝:“甜中带辣,像极了雨林的日和夜。”陈默也蘸了点,突然拍手:“我们可以做‘雨林双色酱’!一半巴西莓酱,一半辣椒酱,中间用可可脂隔开,看着像日出,吃着像冒险!”
***抵达上海港时,正值台风季尾声。码头上的白玉兰落了满地,爸妈举着“欢迎回家”的牌子,爸手里还捧着个新陶缸:“我听小李说了双色酱的主意,特意做了个分层缸,底下放辣椒酱,上面放果酱,倒出来自动形成太极图案。”
启航科技的员工们排着队,每人手里都拿着个竹筒,等着装新到的巴西莓酱。“我们搞了个‘雨林辣筒’,”员工小王笑着说,“里面有中国的辣椒酱、巴西的莓酱、土著的可可粉,打开能闻见整个亚马逊的味道。”
***回到上海后,吴小苗和陈默忙着筹备“亚马逊辣文化节”。他们在平台上发起“我的辣椒雨林味”活动,收到了世界各地的创意:有人用双色酱抹面包,有人把辣椒酱拌进巴西莓冰沙,最绝的是个网友做的“雨林蛋糕”,蛋糕胚里掺了辣椒碎,夹层抹着双色酱,像片缩微的雨林。
小李则成了“雨林辣王”,他带着从土著部落学的编织技术,给辣椒酱瓶做了竹编外套,上面还插着根羽毛,卖出了高价。“苗姐,”他发来设计图,“塔尼亚说要跟我们联名出‘雨林之吻’系列,她负责采果,我们负责做酱,肯定能火。”
***深秋时,“启航号”再次启航,这次的目的地是南非开普敦。甲板上,土著酋长送的吹箭筒被挂在驾驶台,里面插着支辣椒造型的箭。吴小苗站在船舷边,看着上海的轮廓渐渐模糊,手里捏着那张画满航线的世界地图——上面的绿航线己经像条藤蔓,把南美、亚洲、非洲的港口串在了一起。
海风裹着巴西莓的余香和淡淡的辣椒香,吹起她的围巾。吴小苗知道,“启航号”的航线还会继续延伸,穿过好望角,走进非洲的腹地,而那瓶小小的辣椒酱,会像颗雨林的种子,在世界各地的土壤里,长出带着中国味道的辣苗。
他们的故事,就像亚马逊的河,永远向前,永远新鲜。
***在开普敦的港口,吴小苗看着桌山像块巨大的绿蛋糕,突然想起在玛瑙斯的雨林。“你说,”她问陈默,“如果把双色酱涂在开普敦的鸵鸟肉上,会不会成为新的名菜?”陈默正在给当地餐馆老板看辣椒酱样品,闻言回头笑:“我们可以叫它‘好望角之吻’,甜、酸、辣、香全有,像这座山的脾气。”
个戴毡帽的布尔人尝了口雨林版辣椒酱,突然用英语说:“这味道像我在亚马逊见过的古布阿苏果,只是多了点火的味道。”吴小苗惊讶地看着他,老人从皮包里掏出张照片:“1998年,我在雨林里探险,向导给我吃过这种辣味的水果,说来自东方。”
***离开开普敦前,他们收到了塔尼亚的邮件,说土著部落的孩子们用辣椒籽在雨林里种出了新的辣椒树,树干上挂着写有“启航号”的木牌。邮件里的照片上,李建国和酋长站在辣椒树前,手里举着吴记辣椒酱和巴西莓,笑得像两个捧着宝贝的孩子。
吴小苗把照片贴在航海日志上,旁边写着:“辣椒是火,莓果是甜,雨林是家,我们是回家的人。”陈默凑过来看,突然在照片旁边画了艘小小的船,船帆上画着结满辣椒的树,正从亚马逊的河口出发,驶向更远的海洋,航线上的浪花,全是巴西莓和辣椒的颜色。
***“启航号”再次启航时,吴小苗站在甲板上,看着开普敦的灯塔渐渐变成海平线上的白点。她知道,不管是雨林的湿热,还是草原的干燥,都在说同一句话:好的味道,永远在生长。而他们的辣椒酱,就是带着中国味道生长的希望,从江南的小镇出发,落在七海之外的红土里,终会结出跨越肤色和语言的果实。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那条永远奔流的亚马逊河,就像那艘永远启航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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